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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的呐喊》第二章 抱负(8)

印度的呐喊:亚洲崛起与壮大的见证 作者:(美)阿南德·格里哈拉达斯


选秀过后的第二天,拉文德拉带我到一家名叫乌塔姆的餐馆用餐,和印度小城镇餐馆一样,这里供应各种印度食品,唯独没有当地特色食品。儿童跑来跑去当服务生。那天上午我见了几个选秀活动的参赛者,他们对拉文德拉像对大师一样推崇,对他赞不绝口。现在他开始跟我说起自己的身世,我才发现我一直都大错特错:拉文德拉来到尤里德不是低就而是高攀,他出身于印度几百个下层种姓之一。

他出生的村子名叫比瓦普尔,距离尤里德仅半个小时车程,但在社会发展上却是天上地下。这样的村庄在印度有几十万个,还停滞在过去的岁月里。他们一家人住的小房子只有三个房间,房子是混凝土墙壁、茅草屋顶,厕所在外面。他们以前根本没有田地可耕种,只有一个小院子,里面长着几株毫无生气的树。他父亲是个搬运工,在卡车上装卸食品。他母亲是个农场工人。父母都没读到四年级就退学了,他们说当地方言马拉地语,而不是印地语。“我们是按天付费的短工。”拉文德拉说,这句话暴露了他头脑中还残留着的陈旧的印度思维方式:把按天付费当成社会身份,而不是经济状况。

他从小到大吃的是我亲戚家的仆人们吃的东西,那种饭菜我见过:盘子上堆着米饭,上面浇着水多油少的炖扁豆,旁边有一小团酸甜辣酱来提味,有时还有一块薄薄的煎饼。家里偶尔改善一下伙食,就是吃茄子。冬天,中部平原的气温下降,但是拉文德拉和他的弟弟妹妹(他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小的时候,家里根本没有被子,只有被单,而被单又太小了,从头到脚都盖不过来。他们从村中集市上买二手衣服穿,使他们成了穷人中的穷人。他们的积蓄从来没有超过上百卢比,仅够买到邻邦的单程火车票。

拉文德拉家住在村里一个特殊的地方——贫民区,当拉文德拉还是个小男孩时,并没有觉得这里有什么特别。但是随着年纪的增长,他认识到自己住的贫民区就是为他家这样的低种姓劳动家庭保留的。他们种姓的传统工作是压榨油料种子,只比贱民的地位稍微高一些。由于他们不是贱民,所以被认为出身太好,不能享受贱民的特殊待遇,但是他们的地位也实在不高,能够符合某些待遇的条件,在官方的分类中他们属于“其他落后阶层”。

由于我的亲戚都是特权阶层,我总是想知道那些和我生活环境不同的人刚开始是怎么认识到自己是低人一等的。对于拉文德拉来说,这一认识是上学时注意到杰斯瓦尔(Jaiswal)、阿加瓦尔(Agarwal )和古普塔(Gupta )种姓的人,村里商人和店主的孩子们在课间休息时买两卢比一个的冰激凌,而他贫民区的朋友只买50 分一个的。学校请人来讲话时,很少会把短工家的孩子介绍给他们。在比瓦普尔重要人物的婚礼上,他们会被告诫等“客人”吃完才能吃饭。“你过会儿再来吧!”他记得自己遭到过这种训斥。拉文德拉感觉所有的时间都在排队等待,等着接受寺庙里布施的免费食物,等着拿他母亲每周的工钱,这条队伍在拉文德拉眼里渐渐成了穷人无能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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