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产婆心不甘情不愿地赶来时,娘已经走了。
“我叫她打了这胎,她不肯,怕是男的。”
那个死婴是个妹妹。
“还不是女的,干吗赔上一条命!”李产婆翻翻孩子不屑地说。
她跟爹讨上次来接生的钱,“已经是年底了,债不欠过年!”
爹把腰弯得很低,不知是悲伤还是歉意,“不欠,不欠……”
大姐冒雨叫人,伤寒入肺,一病不起。
果然,不到过年,我就被卖到别人家。
李产婆捏捏我的脸颊:“女孩子有人要买还不容易,你得好好想想,他们可不是每个都肯要的……三十两,你看,他们的价出得多高,你若后悔了,可没下次机会……三十两可以买一块田和好多鸡,有了钱给儿子念书,将来你们苏家说不定出状元……”
爹想了想,看看我,摇头,点头,又摇头。
三十两打动了他的心,卖了一个没娘的女孩子。我被带到浣花楼,给一位姑娘当女儿。姑娘穿金戴银,初见她时直以为是仙女。
她并不给我和颜悦色,捏捏我的膀子又弹弹我的臀:“这么贵!又这么小,我得要养她十年才够!”
“她可是我们那边最美的女孩子,人也乖巧——”李产婆直说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