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最恶心的事情之一,是女人的文眉。
起初黑黑绿绿,像把流氓的手臂搬到额头下,后来渐渐淡了,变成棕色。这也好,和目前流行的头发颜色相衬,只是女人不满意,还在文眉上涂黑,那么原先文来干什么?
“我的女朋友的眉文坏了,蔡先生,听说你认识很多日本的整容医生,请问他们说有没有救?”友人带女友来求我。
不看还罢,看了差点昏倒,他女朋友的眉粗大还不算数,长长方方的,像两片香口胶,不过是一上一下罢了。
“左边文了觉得右边太细,右边太细又去文左边。”她哭丧着解释,“结果左边高右边低,文上文下,文到现在这个样子。”
勉为其难的花长途电话费打给梅田院长,院长说:“啊!没有救!”
“你就给人家一点希望吧!”我说。
“嘿,嘿!”梅田院长说:“唯一办法,是用镪水腐蚀,就像黑社会大阿哥要洗底时,用镪水蚀掉背上的刺青。”
我把消息告诉了友人的女友,她吓得脸色苍白,双眉更显粗大上下。
最近遇到另一位友人的妹夫,也是整容专家,他说:“现在不必那么辛苦了,可以用激光把刺青消除,就像除痣和除老人寿斑一样。比较棘手的,是消除眼线,女人文完了眉还去文眼线,大家都知道眼睛部分最敏感。”
太贪心了,太过分了。医生说:“用激光把皮肤表层烧掉,靠眼睛的地方会很痛,虽然可以局部麻醉,但还是听到啪啪的声音,像烧柴时的爆裂。”
“那多恐怖!”我叫了出来。
医生继续:“最恐怖的还是自己可以闻到一阵阵的焦味,像在烧叉烧!”
听了把我笑得从椅子掉到地上去。
——摘选自《活,该快乐着》 蔡澜 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