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星期天最热闹,统道叔带了一家大小来做客,一清早就把我们四个小孩叫醒,到花园中,在花瓣中采取露水,用一个小碗,双指在花上一弹,露水便落下,嘻嘻哈哈,也不觉辛苦。
大人来了,在客厅中用榄核烧的炭煮露水,沏上等铁观音,一面清谈诗词歌赋。我们几个小的打完球后玩蛇梯游戏,偶尔也拿出黑唱片,此时我已养成了对外国音乐的爱好,收集不少进行曲,一一播放。
从进行曲到华尔兹,最喜爱了。邻居有一小庙宇,到了一早就要听《丽的呼声》,而开场的就是《溜冰者的华尔兹》(Skaters' Waltz),一听就能道出其名。
在这里一跳,进入了思春期。父母亲出外旅行时,就大闹天宫,在家开舞会,我的工作一向是做饮料,一种叫 Fruit Punch的果实酒。最容易做了,把橙和苹果切成薄片,加一罐杂果罐头,一支红色的石榴汁糖浆,下大量的水和冰,最后倒一两瓶红酒进去,胡搅一通,即成。
妹妹哥哥各邀同学来参加,星期六晚,玩个通宵,音乐也由我当 DJ,已有三十三转的唱片了,各式快节奏的,森巴森巴,恰恰恰,一阵快舞之后转为缓慢的情歌,是拥抱对方的时候了。
鼓起勇气,请那位印度少女跳舞,那黝黑的皮肤被一套白色的舞衣包围着,手伸到她腰,一掌抱住,从来不知女子的腰可以那么细的。
想起儿时邂逅的一位流浪艺人的女儿,名叫云霞,在炎热的下午,抱我在她怀中睡觉,当时的音乐,放的是一首叫《当我们年轻的一天》,故特别喜欢此曲。
醒了,不愿梦断,强迫自己再睡。
这时已有固定女友,比我大三岁,也长得瘦长高挑,摸一摸她的胸部,平平无奇,为什么我的女友多是不发达的?除了那位叫云霞的山东女孩,丰满又坚挺。
等待父母亲睡觉,我就从后花园的一个小门溜出去,晚晚玩到黎明才回来,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但奶妈已把早餐弄好等我去吃。
已经到了出国的时候了,我在日本,父亲的来信说已把房子卖掉,在加东区购入一间新的。也没写原因,后来听妈妈说,是后巷三条石有一个公墓,父亲的好友一个个葬在那里,路经时悲从中来,每天上班如此,最后还是决定搬家。
“我不愿意搬。”在梦中大喊,“那是我一生最美好的年代!”
醒来,枕头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