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落基山的旅行中,爱迪生偶遇了一位科学家,宾夕法尼亚大学的乔治·巴克(George Barker)教授,他很热衷于威廉·华莱士(William Wallace)的黄铜和铜铸造厂里的一套发光系统,那是电学发明家摩西·法默(Moses Farmer)安装在那里的,那家工厂就位于康涅狄格州的安松尼亚(Ansonia)。4年前,华莱士曾是美国第一台发电机的合伙发明人之一。他的铸造厂里的灯是弧光灯,之所以这样叫,是因为这种灯光是由一道横跨在两个碳电极间的拉长的弧形火花发出的。弧光灯有探照灯那样亮,差不多有4 000支烛光的亮度,相当于8盏用于普通房屋照明的煤气灯。自从19世纪60年代以来,英国和美国的灯塔上及一些公共会议场所就经常见到这种灯的使用,但用于家庭照明,其灯光让人目眩,而且其火花也有引发火灾的危险。碰巧的是,巴克提及此事时,爱迪生的朋友兼律师格罗夫纳·劳里把一份装有同样项目的卷宗送到了门洛帕克,那时劳里还是西部联合公司的法律总顾问。鉴于众多美国发明者正追求着逃难到此的俄罗斯军人工程师保罗·加布洛奇科夫(Paul Jablochkoff)——他用一台交流电发电器让弧光灯照亮了巴黎的德洛佩(de l’Opera)大街上半英里长的路,劳里催促爱迪生认真思考电灯发光的问题。保罗曾设法做成了不太耀眼的“蜡烛”,它们发光的时间也能持续更久。尽管这些蜡烛用起来很花钱,约翰·沃纳梅克(John Wanamaker)在费城的百货公司还是采用了这种俄罗斯蜡烛,而且只适合于有巨大天花板的公共场所和大街使用。这些灯都用电线串联在一起,这就意味着当一盏灯熄掉,所有的灯都要熄灭(任何一个曾在圣诞树上串过灯的人都熟悉这种令人烦恼的事)。
爱迪生自己也曾在1875年用电池供电的弧光灯做过实验, 但随后便转做其他事情去了。当他与巴克、巴奇勒乘火车于9 月8 日那个星期日到达安松尼亚时,那天早晨所要检测的那一排8 个大大的弧光灯并没有让他感到有多么激动,反倒是电灯不靠电池供电让他有些兴奋。华莱士用一台8 马力的原始发电机发电, 并用电线把电流送到0.25英里外的铸造厂。爱迪生顿时明白了许多。在这儿, 他第一次看到实实在在的证据证明电流能被输送一段距离, 而且还能在电灯间再分流。这种现象在现在看来显而易见, 但在那时却并不容易。他下一个非常爱迪生式的问题是做这事是否可以赢利。关于这个人们不熟悉的叫发电机的东西, 查尔斯· 达纳(Charles Dana)的《纽约太阳报》的一位随行记者把他写成“ 一台仪器” 。他当时捕捉到的情景是:“ 爱迪生着迷了。他相当贪婪地看着它…… 一会儿从仪器那儿跑到灯旁,一会儿又回到仪器旁。他像一个单纯的孩子一样趴在桌子上进行着各种计算。他估算了仪器和灯的用电量, 仪器中可能损失的电量, 仪器分别在一天、一周、一个月、一年内能节省的煤炭量, 以及这样的节省给制造业所造成的结果。”爱迪生的直觉是应该要考虑细致点。不用两个电极来产生极强的弧光, 这样的弧光对于室内照明毫无用处, 为什么不通过电线直接把电流输送到一只小小的白炽灯的灯丝上呢? 众所周知, 根据詹姆斯·普雷斯科特·焦耳(JamesPrescott Joule,1818~1899)的观察,如果电流能通过阻抗的导体,导体就会变白发烫,由此产生的热能会变成非常短暂的光能,除非是在抽掉氧气的灯泡里,不然导体会燃烧掉。在19世纪50年代,世界上还没有谁能够使白炽灯光保持较长的一段时间。英格兰的化学家约瑟夫·斯万(Joseph Swan)在1861年经过12年的努力后还是放弃了。弧光灯看起来是最有前途的,但是一旦当爱迪生设想出了连接在一个系统中柔和的白炽电灯时,他就不能放任这个新发明中若即若离的细节来毁灭他美好的愿望。他那极具竞争力的冲动和有新发现时的激动交织在一起,使他向他的主人们(即指华莱士)说出了不太和气的道别话:“在制作电灯方面,我想我会胜过你。我认为你的工作方向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