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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位女病人,在她的所有梦中均呈现一种特征—匆匆忙忙,总是赶着时间要搭火车啦,要送行啦……有一次,她梦见想去拜访一位女朋友,她妈妈劝她骑车去,不要走路去,但她却不断地大叫而疾跑。这些资料的分析,可以导出一童年嬉戏的记忆,特别是一种“绕口令”的游戏。所有这些小孩的无恶意的玩笑,也可由分析中看出它们有时是取代了一些儿时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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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位病人做了如下一个梦:她置身于一间有各种各样机器的大房子里,使她有一种恍如置身一间骨科康复中心的感觉。她听到我告诉她说,我时间有限,无法个别接见,而要她与另外五个病人一同接受治疗。但她拒绝了,而且不愿意躺在床上,或任何其他东西上面。她坚持独自站在一个角落,而等待着我会对她说:“刚刚说的话并不是真的。”但这同时,其他那五位却嘲弄她太笨了,也在这同一时刻,她又仿佛感到有人叫她画许多的方格子。
这梦的最先一部分,其实是意指“治疗”以及对我的“转移关系”,而第二部分则涉及小孩时的一段情景,然后两部分以“床”衔接起来。“骨科康复中心”是来自于我对她所说过的一句话。记得当时我曾比喻说,她的精神治疗所需的时间以及性质就犹如骨科毛病一般,需要有耐心,经得起漫长的治疗。在治疗开始时,我曾对她说:“目前我只能给你一点时间,但慢慢地,我会每天有一整个小时为你治疗。”而这些话就撩起了她那种易受感伤的特质—这种特质正是小孩子注定要变成歇斯底里症的条件。她们对爱的需求是永远无法满足的。我这病人在六个兄弟姊妹中位居老小(因此,“与另外五个病人……”)虽说父亲最疼爱这老小,但她心里不时觉得爸爸花在她身上的时间与爱护仍不够。而她等待着我说“刚刚说的话不是真的”可由以下解释:“有一位裁缝的小学徒送来她所订做的衣服,而她当场付钱托他带给老板,以后她问她丈夫,不知道这小孩子会不会把钱在半路上搞丢了,而到时她是否还得再付一次。她丈夫嘲弄地回答:“嗯!那是要再赔一次的。”(就像梦中的“嘲弄”。)于是她焦急地一问再问,期待她丈夫说一声“刚刚说的话不是真的”。因此梦中的隐意可由以下内容建构起来:“如果我肯花两倍的时间治疗她,那她是否必须付两倍治疗费呢?”—一种吝啬的或丑恶的想法(小孩时期的不洁,在梦中往往以贪钱所取代,而“丑恶的”这个字正可构成这两者之间的联想)。假如梦中所提“期待我说出那不是真的”,其实是迂回地在暗指出“肮脏”(dirty)这个字的话,那么“站在一个角落”以及“不愿躺在床上”均可用另一件童年时期的经验来解释—她曾因尿床,而被罚站在一个角落里,并受到爸爸的厉声斥责,同时兄弟姊妹们也都在旁边嘲笑着她等等。至于那小方格,是来自她那小侄子,他曾画出九个方格,而在这上面作出一个算术上的难题—每个方格要填上一个数字,而使每个方向加起来均等于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