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允许我再以语误为所有过失的代表并先回答第二个问题,然后再回答第一个问题。
在语误里,所有牵制的意向在意义上都可与被牵制的意向相关,于是前一意向乃为后者的反面、更正或补充。但是就其他较不明白而更富趣味的例子而言,则干扰的倾向在意义上与被牵制的意向并没有任何关系。
这两种关系的第一种,不难在已研究过的实例内发现证据。在大部分语误中,说反了所要说的话时,其干扰牵制的意向几乎都和被牵制的意向有相反的意义,因此其错误乃是两种相反的冲动互相冲突的表现。例如那个议会主席的意思是:“我宣告开会,但我却宁愿散会。”有一份政治性报纸被某人批评为腐化,它是发表一篇论文申辩,结尾时想用下面这一句:“读者诸君应深知本报向来以最不自私(disinterested)的态度力谋公众的利益。”但是编者虽然受命做此申辩,不料却将“最不自私的态度”误为“最自私的态度”(in the most interested manners)。换言之,他想:“我不得不撰写此文,然而内幕如何,我却知之更详。”又如某民意代表主张某事须直言(r點kgratslos)皇帝(Kaiser),但是因内心隐隐听到惊恐的声音.遂舌误而改r黣khaleslos为r點kgratclos,即误“直言”为“婉言”了。
前面已经举出的例子,带有浓缩及省略的意思,也含有更正、补充或引申之意,其第二种倾向随第一种倾向同时出现。例如:“于是事件被暴露了,然而不如直说它们是龌龊的,所以—于是事件发龊了。”“了解这个问题的人屈指可数,然而,只有一个人懂,所以—便说一指可数。”又如:“我的丈夫可食用他所喜欢的饮料和食品。但你知道我可不许他吃这或吃那,所以—他只能吃我所喜欢的食物。”就这些实例而言,其过失乃起源于被牵制的意向,或和这种意向有直接的关系。
这两种互相牵制的倾向之间的其他关系,似乎很奇怪。假如牵制的倾向和被牵制的倾向的内容毫无关系,则牵制的倾向究竟如何发生,同时又如何恰在此时表现出来呢?要答复这个问题,只有由观察入手,而经过观察可知那牵制的倾向起源于其人刚好在此之前所产生的一连串思绪(a train of thought),只是表现出来而成为其结果(after-effect)罢了。至于这思绪是否已经以语言表达出来,则是无关紧要的。所以这也可视为“留置”的一种,但不必然是说话的“留置”。在牵制和被牵制的倾向之间也保存着联想关系,不过这种关系在内容上无法发现,只能说是人为形成的(artificially established),有时则是被迫形成的。
这里有一个我自己观察而得的简单例子。我曾在美丽的多罗米山(Dolomites)中邂逅两个维也纳女人。她们正准备外出散步,于是我便陪伴她们走一段路。一路上我们讨论到旅游生活的快乐和劳累。其中一位女士承认这种生活是不舒服的。“整天在太阳底下走路,直到外衣……及其他衣物等为汗所湿透,实在是十分不愉快的事。”从这句话可知,她显然必须克服某一点上的迟疑。她又接着说:“尤其,当我们有内裤(nach hose)可以换时(hose指内裤,这个女士本来想说家里nach hause)……”我们在此不对这个语误加以分析,我想你们都十分了解其意义。这个女士的用意是想列举她的衣服的名目,如“外衣、衬衫、内裤”等。但为了顾全礼仪,所以不便举出内裤;但是在第二句话里,这句话的内容是完全独立的,那么说出来的字遂演变成发音类似的Hause之扭曲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