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艾格尔峰”
连续报道的风险巨大,不过一旦成功,将会是我们的一个重要筹码。我在职业生涯的初期就意识到,某些情况下仅仅披露一次真相是不够的。当年我就曾以为,《曼彻斯特晚报》的一篇报道足以达到预期的效果,然而我错了。
不久之后,我转战《北方回声报》,参与了蒂莫西·埃文斯的错判绞刑调查。那时,我每天都会公布一些事情,并且在初见成效前持续了数月时间,甚至于一些员工都对这样的循环往复心生怒火。伟大的《纽约论坛报》创办人霍勒斯·格里利曾说过:“一个新闻从业者对宣传活动厌倦之时,就是引起公众群体注意之刻。”
1969年,第二批法律案件再次让一切重归审理之中。我们随后刊登的那篇《一磅肉价值几何?》石沉大海,杳无音信。不久,大卫·梅森当庭反目。《每日邮报》根据他讲述的故事,连续刊载了三篇引人注目的报道,却因总检察长的一纸警告,弄得有口难言。其他的新闻同行也引以为戒。
另外一则“诉讼代理人梅森和其他五个家庭被踢出审理”的新闻标题,也曾引起过一阵骚动,不过并没有引发任何连锁反应。出于对藐视法庭罪的恐惧,报道大多是雷声大雨点小。BBC电视台的一档《24小时》节目,原本计划对受害儿童的父母进行采访,却也因为英国酿酒公司的威胁抗议而流产。报纸律师处处使绊,让大卫·梅森不再接受采访。
反应停受害儿童利益的难以定性,也是新闻报纸和电台节目运作方式的写照。“新闻”被定义得太过散漫和狭隘。1959年至1962年间,全世界有8 000名儿童受到了反应停的影响。一时间,抗议如潮,群情激奋。但人们对事件的关心,却逐渐被时间消磨殆尽。不再有“新”闻,没有人发表演讲或朝着白厅游行示威,“新”闻渐成旧闻,受害者也逐渐被人遗忘。
我们下意识的假设是,制度一直在按照自己的轨迹运转,法律见证了正义得到伸张的一幕。实际却恰恰相反。新闻界更擅长报道事件,而不是反映过程。这场司法灾难的过程和受害家庭的支离破碎为人们所忽视。我自己也曾是其中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