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公寓里的女人

他不想听故事，因为他知道那个里面没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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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朝着他走来，跷起脚尖走上台阶，穿一抹绿色长裙。镂空的后背，细长的腿，凹凸有致的锁骨。“我想租套房子。”她望着他，纯净的微笑，颊上有浅浅的酒窝，“只要房子临街而居，有宽大的阳台和充裕的光线就好。”黄昏的阳光使她的眸子看起来静谧而又绚丽，整个人都是安静的，连带着笑容都温暖无瑕。

这一年，他27岁，生命里一次次的爱情去去来来如一次次的昙花盛开，以至于他对这种奢侈的东西有了免疫力，只有在感觉寂寞的时候，才会想到身边应该有个伴儿。这一年，他开着不大不小的房屋中介公司，上班的时候耐心地同各色客户周旋，揣测他们或快乐或抱怨的脸色；下班后，热衷于同三三两两的朋友去酒吧或者钱柜喝酒应酬——应酬生意连带着应酬感情，同酒吧里那些站成一排、带着一样笑容的女孩子讲些或荤或素的笑话，看她们纵情地笑，即使无聊得发慌也不喜欢回一个人的家。他讨厌冗长的电视剧里的卿卿我我，讨厌一个人沉在沙发上握着遥控器不停地转台，甚至讨厌网络上没说几句情话便要视频、便问他能做多久、便说喜欢他的女孩子。

他很久不做梦了，因为常常让自己困到极点才摸到床上去睡。一夜无梦，醒来定是亮堂堂的白日。遇见林筱凡的这天夜里，她却偷袭了他。白皙柔软的肌肤抵着他的下巴蛊惑地笑，笑到他醒来，摸摸身边空空的床，再颓然地去睡。半梦半醒间依旧是她，如此一整夜，早上醒来的时候便有些恍惚，他怀疑被这个女人下了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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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约了林筱凡去看房子，陪着她东奔西走，几天下来也没有遇到合适的，不是太大，便是太旧。他们的主管开始还想劝他放弃这单生意，后来再看他眼神便怪怪的，带着戏谑的笑。

他不得不承认，这几日于他，时光是不曾有过的静好：开着陈旧的富康车，载着她走大街小巷，去看或远或近的房子，聊些不咸不淡的家常……房子最终一无所获，她却兴致高得很，执意要谢他几日以来的辛苦。于是去了九碗伴，点了茴香豆和西湖醋鱼。临窗有悠悠荡荡的秋千椅，她的故事也是晃晃悠悠地讲给他听的。

她离开这个城市已经三年，三年前离开时逃一样仓皇，以为一生一世再不会回来。三年后，却每一天都思念这个地方，想得心疼，回来后却是物是人非。他静静地听，故事有些俗套，对于这样的女子，离去与归来，大抵都是缘了爱情的纠葛撕扯，但是依然不妨碍他对她的漂泊疼惜。他在灯光下看她，晶莹的眸子有点点的亮光，这一刻，他竟然希望可以同她厮守辗转，共度时光百年。他开始相信，尘世里谁对谁好是一定的。

午饭后，他终于带她去了一处房子，紧邻这座城市最大的公园，像她说的，临街而居，有宽大的阳台和充裕的光。他知道她会喜欢，但是，上楼的时候他有些犹豫，这间房子已经登记了三年，物价飞涨，周围的房价已经翻了几番，它的房租却始终没有涨过。只是男房东对房客挑剔得很，每次带着客户看房子，他都会因为各种原因而拒绝前来租房的人，即使客户要再加些不菲的租金给他，他也会草草地打发掉，一句不合适便离开。所以，三年来，这间房子始终是空的。这一次，他决定为林筱凡撒一个小小的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