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最高法院法官刘易斯·鲍威尔(Lewis Powell)敦促美国的企业对政治和法律施加更大的影响力……同时在最高法院,他成功地为企业的政治捐款权进行辩护……自1994年开始,《北美自由贸易协定》鼓励开展劳务外包,1999年废除了《格拉斯–斯蒂格尔法案》中关于商业银行与投资银行分业经营的部分内容;2000年的《商品期货现代化法案》又放松了衍生产品的柜台交易,放纵金融机构的投机狂热。两个主要政党都推动了放松监管的热潮。
这些指控需要结合背景具体分析。它们没有提到,最高法院很早以前就根据社团主义精神把政治捐款权赋予了工会,后来只不过是将这一权利扩展到企业,而且社会上并没有太大的不满反应。《北美自由贸易协定》是走向自由贸易的进步措施,这在美国和欧洲社会被绝大部分民众接受。它们也没有提到,使衍生产品的柜台交易合法化,对美国来说是为了追赶由意大利人发明和法国数学家分析的结构性金融产品。此外,是美国政府给银行提供了次级抵押贷款的工具,而没有关注创新与解决政府赤字,是美国政府诱使很多人追求超出他们支付能力的消费和休闲。
但这些内容其实并不重要。虽然今天的股东、债权人、财富所有者普遍比约翰·加尔布雷思生活的20世纪五六十年代具有更大的政治权力(加尔布雷思认为当时是大企业操纵局势,而国会却不能或不愿意批准促进社会进步的法案),但企业福利的膨胀、利己性质的规则、监管的放松以及庞大的社会保险都依赖于政府官员和议员们的意愿和热情,需要依靠他们保护既得利益,通过拉拢特殊利益群体换取选票或资金支持。这是一种紧密相联的社团主义制度:政府、产业机构和劳工组织。在劳工组织的力量较为薄弱时,前两者形成双方合作形式。这个制度的内在动力是自我中心和假公济私的政治经济文化。某些时候劳工组织占优势,产业界力量相对薄弱,某些时候则反过来。
现代经济自19世纪中期到70年代早期的成功发展,以及对人类精神的提升是此前1 000年里其他事件不可比拟的。这是现代道德观和活力论的胜利,辅以少许古代物质主义的催化。然而,随着时代的发展,现代经济遭遇了政治腐败、文化衰落以及经理人的背叛。虽然如凯恩斯所说世界由思想主导,但现代资本主义这个新思想还没有被广泛理解,其伦理基础和道德基础还没有充分发展起来。社团主义则是一种古老的观念,其中的很多因素更令人感觉舒适。因此就像过去一样,观念之间的竞争即便到21世纪末也未必会结束。我们需要知道的是,在经历了100多年的辉煌发展之后,现代资本主义被削弱了,并且处于危险之中。
如果我们想开展改革,那么就必须详细解释价值观和目标:何种类型的职业和经济生活是最能产生回报的,何种经济制度能够创造美好生活,它又如何保障社会公平与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