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逃避的双重身份。你们是电视人,我不是,我是作家;你们是作家,我不是,我是电视人。有点自欺欺人,但很好,在哪个群体里,都是个了不起的局外人。
辞职那天,我在公司发呆,在电脑前坐到晚上11点。春树来找我。
在门口准备离开时,她指着那盆粉红色的蝴蝶兰,说想要。我很为难,这是公司财物,离职也不可带走一分一毫。她依依不舍,说就两支而已。我想了想,突然扯下两支,抓住她的手就往外跑,生怕被人看见。她笑着跟我跑,跑了很远。我们的笑声在北京宁静的夜空中回荡,久不停息。就写写字,不工作也挺好。
代价是收入变得不稳定,但兴趣所致,爱写便写,不写就自由自在,无需趋炎附势,更没有复杂的交际圈子。写完,发邮件给编辑,需要修改便通个电话,稿费汇来,银货两讫,连见面都省却了。生活单纯得像一滴蒸馏水。
跟父母坦白,我暂时没有工作了,但不缺钱,放心。极努力地试图说服他们接受我的状态,喋喋不休地强调:中学的学长没有工作,开了工作室给人做设计,收入颇丰;小梦也放弃体制内的工作,走遍千山万水,拍好看的照片,写着专栏,也不算潦倒;还有后海那么多餐厅驻唱的年轻人,据说都是艺术院校的高材生,在哪里唱都是一个舞台,对不对?他们只是叹气,但也认可,说,我们倒不需要你养,家里衣食无忧,亦接受你北漂的自由,但即便做一生的文艺青年,也要考虑买房买车,有丰厚的积蓄才安心啊。
我想,也许他们内心并不愿意我选择漂泊,只是无可奈何。
只能感谢宽容的北京,让每一种生活方式都得到尊重。若是在老家,没毕业证,又没个正经工作,成天窝在家里做着作家梦,必定千夫所指。无所事事、混吃等死、社会不安定因素,说的不就是我这样的人么?慢慢混到一些名声。
签售自己的作品,很多读者从各地来,竟然会因为看到我而激动;和那些畅销作家去领奖,他们也都能准确说出我的名字;出席各种书展的读者见面会,说着千篇一律的套话。父母不再念叨了,在他们看来,出书出名是光彩的事。
看起来很忙的样子,却很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