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只好下楼，百般无聊地往厨房去。然而到了厨房，只有总一郎允许碰瓦斯炉的火，茉莉不被允许，因此别说做美式热狗了，连烧个开水泡红茶都不行。明明才差两岁而已，茉莉感到很无奈。

于是她从厨房走到院子。院子里有晒衣服的竹竿，排满盆栽的梯状盆栽架，地上散置着浇水壶、空花盆。因为没有要到玄关去，这时茉莉一定打赤脚进院子。她喜欢赤脚踩在泥土上的感觉。

清晨的院子，一片濡湿状态。茉莉大口吸着，天刚亮没有人吸过的清新空气；看到大叶子上爬着许多小蜗牛，用手指捏起来观察。几乎所有的花朵都紧闭花蕾。茉莉蹲下来，闻着紧闭花瓣的香气。每一朵花都散发出冰冷的气息。

“唱歌啊唱歌——唱歌啊唱歌——唱歌啊唱歌——唱歌啊唱歌——”

由于时间还早，茉莉胆子再大也有所顾虑，只敢小声地唱歌跳舞。不久，整个院子成了茉莉的观众。植物、浇水壶、天空、花盆，宛如都在看着茉莉。默默地，但带着善意。

就这样跳着跳着，茉莉忽然感受到另一道视线。视线直勾勾地、毫不留情看过来，茉莉立即停止舞动。原来是阿九站在邻家二楼的窗边。

茉莉无法说出“早安啊，怎么了？”之类的话，只是静静地瞪着阿九。阿九也没说什么，经常默默凝视茉莉，忽然就退回屋里去了。

小小的、忐忑不安的阿九的身影，一直烙印在茉莉的记忆里。

“阿九的爸爸是流氓吗？”茉莉曾经问过总一郎。那是秋日的向晚时分，茉莉和总一郎来到院子里。

“因为是流氓，做了坏事，所以隔壁的阿九和他妈妈才两个人住吗？”

在学校大家都这么说。哥哥出手打武市可能也和这件事有关。

“茉莉觉得呢？”总一郎以平静而沉稳的语气反问，“你认为阿九的爸爸是坏人吗？”

院子里，夕阳西斜，蚊子和红蜻蜓飞来飞去。

“我不知道。”茉莉垂下双眼，看着自己趿着喜代拖鞋的小脚，“可是大家都这么说。”

“你仔细想想。”总一郎面带微笑说，“你仔细想想就会明白。”

荻草开着细细的红花，在风中摇曳，还有千屈菜与弁庆草，脚边更开着可爱的旋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