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真的很不会装傻。
“流氓是什么意思?他们都说那是坏人的组织。爸爸是坏人的老大吗?”
“你爸爸不是坏人,他是好人哦!以前曾经挺身救过一只在平交道上快被电车撞上的小狗。结果小狗没事,你爸爸的一只脚却断了。坏人会为了这种事而奋不顾身吗?”
阿九微微张开了眼睛。阿七心想这时候要是让他醒来,肯定问个没完没了,于是故意半眯着眼睛,装出一副很困的样子。
“所以那个叔叔才会跛着一只腿吧?他长得并不凶狠,该怎么说呢?应该说是像漫画上会出现的那种好笑的脸。”
阿七再度抱着阿九说:“好了好了,该睡觉了。”阿九则紧紧闭上眼睛,安静不动。正当阿七认为他已经睡着时,他又张开眼睛问:“那他为什么要杀人?”
阿七本想回答“那是男人之间的约定”,但话到了嘴边,却还是硬生生地吞了回去。因为她改变心意,决定不过度美化黑道,教坏孩子。尤其不能让阿九对父亲产生憧憬,万一之后跟着踏入黑道怎么办?因此,只好故意装出很想睡的样子,喃喃说:“好困呀!”并且一边抚摸阿九的头。
阿九一把抓住她的左手说:“这是不干净的手耶!不可以碰我。”
阿七连忙换成右手,重新抚摸阿九的头。母子保持沉默,彼此在被窝中观察对方,过了一会儿才听见入睡的鼻息声。隔天早晨,寺内茉莉和总一郎到门口找阿九时,他还没起床。阿九在梦中和那个戴着墨镜的秃头男人手抵着手、脚抵着脚玩游戏。尽管那张脸离理想父亲还很远,但不知不觉间,阿九已经喜欢上那个男人有趣的长相了。
看着母亲扫地的背影,阿九实在不敢继续昨晚没问完的疑问。父亲的话题是家里的禁忌。因为快迟到了,阿九直接冲出家门。早晨的忙乱让母子俩都松了一口气。
只有星期一的早上,祖父江九可以和寺内茉莉、总一郎一起从家里出发上学。上下学对茉莉和总一郎就像家常便饭一样,但是对阿九而言,则是一星期一次的祭典,也是一场大冒险。
总一郎察觉这一点,便提议三人每次都走不同路线。有时会故意经过盖着白色塑料布的工地,或是在社区内绕圈赛跑。经过草原时,不是到处追赶蚱蜢,就是下水抓小螯虾。
由于阿九睡晚了,比平常晚了十分钟出门,所以那一天只好走正常的路上学。看着学童们纷纷从不同的巷道聚集过来,对阿九反而是新鲜的画面。
“前进、前进、嘿呦嘿!”
阿九兴奋地挥着手,茉莉也跟着一起挥手,总一郎则是有些难为情地挥手。两人看到阿九高兴的样子,也打从心底为他高兴。总一郎受到祖父江七请托“请当阿九的朋友哦”,正义感强烈的他便发誓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