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悲伤的世界”

“爸爸的温柔是打哪来的？”阿九问正在打扫大象铁笼的远藤匠。

远藤抓抓头，苦笑着回答：“你问我打哪来的，我也……大概是发自内心深处吧！”

赤沼马戏团在大阪湾周边的新生地上架设帐篷。离开福冈三个月了，动物们和远藤都很亲近，阿九跟着远藤照顾这些动物，也和动物们混得很熟。看来，他已在马戏团中找到自己的立身之处。

九官鸟九太因为叫声很像“九”字，所以阿九主动要求担任饲养的工作。阿九教会它许多词，第一个词是“命运”，接下来是“悲伤”，然后是“存在”。当然，这些也都是阿九特别感兴趣且刚学会的字眼。

最近学会的词则是“未来”和“真实”。

九官鸟九太对着观众席不断重复说着那些奇妙的话，起初观众都会用惊讶的表情看着九太，然后马上就笑了。有时祖父江九会觉得嘴里不断说着“悲伤”、“悲伤”的九太，简直就是自己的分身。

“下一次我要教九太说‘温柔’这个词。”

阿九说完，远藤的脸部线条放松，安心地想：“太好了！听到‘温柔’的字眼，相信也能抚慰大家的心情。”于是微笑着说：“你老是教它说一些奇怪的话，结果大家好像帮九太取了‘哲学家’的绰号。”

“哲学家是什么意思？”阿九问正在清理大象粪便的父亲。

“所谓哲学家……”

远藤戴着塑胶手套抓起大象粪便，当场愣住了。阿九抬头直视着父亲的脸，眉间堆积着不应该出现在小孩脸上的皱纹。高大的男人心想：“如果无法满足儿子的期待，岂不有失为人父亲的尊严？”

“换句话说，人生在世，会遇到许多不同的人事物，能够想清楚那些东西的意义，用理性去追求事物的本质，就可以称为‘哲学家’。‘理性’这个词你大概还不懂……该怎么说呢……就是有独特见解的人。啊！见解……你也不懂吧，也就是说……”

远藤说不下去了。

“也就是说……”

他看着手中的大象粪便，一双小眼睛突然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