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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南北议和与中华民国北京政府的统一(9)

反复:再造共和的艰辛 作者:张华腾


当然,袁世凯到底不是一个民主共和主义者,所以对共和的理解不是很明确,甚至很不确切。这在后来与顾维钧的谈话中可见一斑,顾维钧回忆录里这样写道:“他(指袁世凯)问我共和的含义是什么。我说共和这个词的意思是公众的国家或民有的国家。但他认为中国的老百姓怎能明白这些道理,当中国女仆打扫屋子时,把脏物和脏土扫成堆倒在大街上,她所关心的是保持屋子的清洁,大街上脏不脏她不管。我说那是自然的,那是由于他们无知。但是,即便人民缺乏教育,他们也一定爱好自由,只是他们不知道如何获得自由,那就应该由政府制定法律、制度来推动民主制度的发展。他说那会需要多长时间,不会要几个世纪吗?我说时间是需要的,不过我想用不了那么久。”(顾维钧:《顾维钧回忆录》(第1册),中华书局1983年版,第93页。)其实袁世凯深受传统文化影响至深,对共和国家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共和国家的优越性体现在什么地方。这也许为以后历史发展的曲折埋下伏笔。

尽管如此,袁世凯不仅促使清帝尽快退位,而且还宣布赞成共和,即完成了革命派所开的条件,其实,这从另外一个角度也说明了共和潮流之不可逆转。孙中山于清帝退位的第二天,即向参议院提出辞职并向参议院推荐袁世凯的咨文。15日,参议院举行临时大总统选举会,十七省议员,每省一票,结果全体一致选举袁世凯为临时大总统,这样,袁世凯就取得了民国政府的最高领导职位,达到了其日夜企盼的理想。

但很长一段时间以来,袁世凯根本没有话语权,称帝是其挥之不去的阴影,即使其所言是历史的真实反映,也必然被贴上狡诈的标签。而革命派一方的认知,不管正确与否,都可以当做论史的依据。其实,这不是历史研究者的正确立场,也有违价值中立的原则。袁世凯本人是如何看待他如何成为大总统的,确实很有意思,和我们传统观念有很大的不同,他说:“然中华民国国体之更新尚在约法未定以前,其缔造艰难得以至于今日者,固原於国民心理之所关,而实成于前清帝后之能让。溯自武昌首难月,唯辛亥中秋,其时本大总统激于救国救民之真诚,出而肩至艰之巨之重任,唯一宗旨以为,但能保前清皇室之尊荣,则国家不妨视为天下之公器,但能谋五大民族之乐利,则政治不妨改为民主共和,此本大总统于大清皇帝下诏退位之日,即披肝沥胆,以优待与宣布共和二事反复磋商,盖非徒效孤忠于故君,亦所以昭公信于民国,耿耿此心,我国民当能共谅。”(沈云龙主编:《近代中国史料丛刊第十九辑》,台北文海出版社1966年版,第447页。)从中我们不难看出,袁世凯首先强调的是“国民心理之所关”,其次“前清帝后之能让”,然后才言自己的努力和革命派的磋商。袁世凯所言是否符合事实,我们以后见之明观之,也很难认为他是错的。因为历史的结论也得考虑到历史人物本人是怎么认识的,不管这种认识正确与否,那是他自己对这一问题的解答,他的认识和解释对这一问题的研究显然有很重要的影响,如果不考虑这一点,袁世凯是如何成为临时大总统的,就会多多少少失去历史的真实性。其实,历史往往就是这样复杂,那么历史研究就必须要充分考虑这种复杂性,由表及里,去伪存真,去粗取精,从而得出科学的结论。

后来由于孙中山对袁世凯疑忌,相继提出建都南京,以及用《临时约法》束缚袁世凯的策略,但是袁世凯却以北方秩序尚未稳定为由拒绝南下,只是对《临时约法》尚无异辞。于是,为了顾全大局起见,孙中山等革命党人也只得同意袁世凯的主张,在北京成立新政府。这样,新生的中华民国就进入了袁世凯的统治时期,也进入了南北统一的民主共和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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