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香笙感到她在香港别墅里的姆妈是一位善良朴素的人。她在家里永远都是那么勤劳。虽然家里有玉儿等几个男佣女仆,可是本来应该在家里养尊处优的女主人,却和玉儿她们一样,手脚老是闲不住。她不但亲自下厨烧菜,而且有时也自己洗衣服,并且姆妈绝不会比玉儿她们做得少。有时姆妈会因为过多的劳作而累得腰酸手麻;而另一位居住在北京宅子里的姆妈,她生得富态端庄,与身体纤弱的生身姆妈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北京姆妈随父亲从北京到香港时,虽然住的时间不长,可是她只要一来香港太平山,家里就会热闹起来。那令人生厌的麻将牌会不分昼夜地玩下去。有时北京姆妈为了方城之战,可以一连两天两夜不合眼。而父亲赵庆华对北京姆妈的喜好也从不反感。有时他也会在那牌桌前坐下来,饶有兴趣地观战。
让小香笙感到心里痛苦的是,她所敬爱的姆妈刘氏,在北京姆妈到来的时候,特别是她和前来赵宅玩麻将的香港客人们大战方城的时候,她大多都在外面忙碌于当日的三餐菜肴,或者在为父亲打点即将外出会客的衣服。由于两个姆妈具有如此明显的差别,香笙幼小的心灵自然难以平静。有时她会扑到正在厨房里和厨师们一起在氤氲雾气里忙得不可开交的姆妈怀里,泪眼汪汪地望着姆妈。她想伸手给姆妈拭汗,可是由于她个子太矮,无法实现,她就急得想哭。每当这时候,姆妈都会亲昵地抚摸着香笙的头说:“出去玩吧,香香。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小心烫了你的手!”
“不,姆妈,我不怕烫。”姆妈越是劝她出门,香笙越是忍不住想哭,她喃喃地说:“姆妈不怕烫,我也不怕烫。”
姆妈望着少小就如此懂事的香笙,心疼地将她从热气腾腾的厨房里抱出去,放在后院花棚下,让正在那里复习功课的二姐和三姐照顾她。那时的小香笙望着姆妈远去的消瘦背影,心里真想大哭一场。
5岁那年秋天,父亲和北京姆妈又回到了香港。二楼大客厅又开始夜夜灯光不熄。小香笙在一丛繁茂的紫荆树后发现姆妈正匆忙地为客人们上水果和点心,她就从花丛里一跃而出,扑进了姆妈的怀里。她睁大一双困惑的眼睛,询问说:“姆妈,你为什么不到里面去?玩牌好热闹呀!”
“傻孩子,姆妈什么时候玩过那东西?”
“为什么不能玩?姆妈为什么不能?”
“不是不能,是姆妈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