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你还没说，到底让我到这里来见哪一位客人？”赵绮雪也看出今晚四妹的情绪不稳定，她知道四妹以往只有在极其特殊的情况下，才会随她到这种社交的场合中来的。而参加外国人举办的盛大舞会，对四妹来说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她担心那些不知深浅的外国人会蜂拥而上地向四妹邀舞，那样一来定会惹恼了心性清高的赵一荻。赵绮雪急忙将一荻引进舞池左侧一间光线暗淡的小酒吧，片刻就有英国女侍送来了可乐和汽水，两人刚在一张精致的小圆桌前坐定，赵一荻就迫不及待地向她追问情由。

“别急嘛，别急。”赵绮雪将一杯可乐送到妹妹面前，凭借着灯光，她认真望了赵一荻一眼。发现天生丽质的四妹今晚虽然连淡妆也没施，可她那张白里透红的粉腮却显出了让人羡慕的艳丽与妩媚。这时舞池的灯光开始变暗，偌大的舞池里开始旋转起那些穿燕尾服和雪白纱裙的身影。舞曲当然也是赵一荻所熟稔的圆舞曲。在这如此美好的春夜里，在那优美动人的悠扬旋律中，一双双舞姿优雅的男男女女在赵氏姐妹面前婆娑而过。

“不，大姐，我想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想见我。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有人会知道我呢？我毕竟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呀！”赵一荻将心中的所有疑惑，都一股脑倾吐出来。她不希望在大姐面前有任何保留，也更不希望在即将见到那神秘客人之前，自己还被蒙在鼓里。

“是这样，四妹，你还记得去年秋天，你姐夫给你拍过一幅照片吗？”赵绮雪本想临到一场重要的节目开始的时候，才给四妹一个意外的惊喜，可她见四妹这打破砂锅问（纹）到底的急迫心情，索性就直言相告了，“那时，你姐夫给你拍照片，完全是为他办的那本《北洋画报》封面增添一点亮丽的颜色而已。他哪里知道，你那幅美人图竟然让他那期杂志一下子变得畅销起来，又不得不加印了一万册！”

“这与我今晚来这儿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

赵一荻这才知道被大姐请到天津最豪华饭店里来参加舞会的原因，虽然她到这时也不清楚姐姐、姐夫在演一场什么好戏。但是大姐所说的那幅照片，却一直是她心中的一块病。去年秋天，赵一荻到大姐的家里去过礼拜，姐夫冯武樾早已为她准备好了摄影器具，还没等征得她的首肯，相机快门就已经频频地按下去了。那时，赵一荻还不清楚姐夫为她拍照片的用意何在，可是，不久在她就读的中西女中里，引起了强烈的轰动。

“赵一荻，瞧你，简直快成了电影明星了！”最先将她的美人照成了《北洋画报》封面的消息告诉给她的，是好友李兰云和朱媚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