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这样,还是发生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那天,董氏让他沏茶,在曹锟双手献茶的一瞬间,董氏竟含情脉脉地握住他捧杯的手,一只镂金细瓷盖碗啪地打在地上,两个人的脸腾地红了,表情十分尴尬。郑谦虽未动声色,但心里却画了个问号。为这事,曹锟几天几夜睡不好,吃不下,心神不安。今天,他边走边想:现在叫我,是不是为这件事?是不是要找我兴师问罪?是不是要杀我?我该怎样表情,怎样动作,我该怎么办?这么一想,他心更慌,气更短,腿脚更软了,一步一挨,犹如赴刑场一般。
“爹,您老叫我?”曹锟故作镇静地说。他垂下头,不敢正视郑谦。
“唔,你坐下。”看得出,郑谦也在掩饰自己。
曹锟在郑谦面前的一张凳子上坐下来,偷瞟了一眼郑谦,见他面容憔悴,眼角干涩,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心想他肯定也在为这件事焦心。沉吟片刻,郑谦语气沉重地说:“曹锟(以前他总是亲昵地叫他‘三儿’,从不叫大号),干爹待你怎样?”
曹锟情真意切地说:“恩重如山,胜过父母。”
“你对干爹如何?”
“一片孤忠,绝无二心。”
“果真这样?”
“上天可以作证!”
郑谦站起来,低着头,一手托着水烟袋,一手捋着胡子,在地上走来走去。曹锟恭身侍立,眼睛追视着郑谦,室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许久,郑谦才重新坐回椅子上,含混不清地说:“我想……栽培你,不知你……”说着,眼睛像两把利剑,使劲盯着曹锟。曹锟眼含热泪,坦诚地看着他。二人对视有半分钟,郑谦终于说:“对,我是要栽培你。李中堂李大人在天津开办武备学堂,在淮军官弁中选拔可造之才培养深造,既学文又习武,一出校门就是军官。我想保送你去,不知你能否体谅老夫的一番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