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哪个逃犯?或者,谁是那个蒙面人?(2)

性别是条毛毛虫 作者:(美)凯特·伯恩斯坦


是生育的能力和每月的行经让女人成为女人?许多女人生来就无法生育,而所有女人都将在停经之后不孕——她们难道不再是女人?一次出于医疗目的的子宫切除术,难道和变性手术意义相等?

是“给种”的能力让男人成为男人?要是一个男人的精子数量过低呢?要是他因为暴露于核辐射而不育呢?那他从此就成了女人?

是出生证明上的“女性”二字让你成为女人的吗?是那“男性”二字让你成为男人?就算如此,至少得弄清当时情形吧?你呱呱坠地,医生往你两腿之间匆匆一瞥,于是决定,基于你外生殖器的模样,你将属于一个性别或者另一个性别。而对于这个驷马难追的决定,你从来没有发言权——而且直到今天,我们的文化仍然不认为你有权发声。要是你生来就雌雄同体,性器官混合了男女两性的特征,那怎么办?外科医生会“修理”你——在你没有授权的情况下,你的父母可能也未授权甚至并不知情——知情与否,视乎你的族裔和贫富,运气天注定!反正你会被“修好”,修理成某一种性别。新生儿拥有性别模糊的外生殖器并不罕见,但现代西医不能忍受雌雄同体。我们一定会“修理”他们。

让我们回过头来说说出生证明。你是什么性别,全在于法律的规定吗?法律是否就不可更改呢?我们不是天天都在改变我们州、我们国家和我们文化的法律吗?放在政治语言里讲,“立法”不就是这个游戏的名字?那么其他的律令呢——比如宗教的律令。宗教通常会指出两性各自的行为规范,但没有哪一种宗教写明了到底什么是男人或女人。宗教假设人们已经知道答案,文化假设之深入人心,由此可见一斑。

我这辈子都在苦苦寻找一种说法,好对女人为何盖棺论定,好对男人为何毋庸置疑。但是,除了不同个人和群体居心叵测地对性别所作的反复无常的界定之外,我一无所获。

日复一日,家里的那台电视机告诉我,什么是男人,什么是女人。

日复一日,那台电视机也告诉我,要成为一个女人,就必须要购买这样那样的商品。

每购一物,我都自以为是个真正的女人,却对变性的欲望百般回避。你可以说,我简直就是这个后现代的、反精神的、贪得无厌的文化的典型。

孰先孰后

我没有找到任何答案。我每天都问,男人是什么,女人是什么,这些问题却反问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必须成为两者之一?为什么我们必须是有性别的造物?为什么这个两极化的性别系统能够岿然屹立?

我开始想,一种性别理论应该会让男女两性之间那长存的鸿沟得以弥合。但现在,我不再这么认为了。一些人以为,我理想中的世界没有性别,一片空白,一片灰暗——这和我生活的现实相去甚远!我喜欢和性别捉迷藏,我也喜欢看别人在性别所带来的一切声色光影里流连。我想做的,仅仅是质疑长期以来我们都坚信不疑的一些东西。我想质疑性别的存在,我想在我们文化的重重迷雾之间,让“性别是什么”的提问掷地有声。

我曾经很爱看电视剧《孤独骑士》。剧中的蒙面人骑着白驹造访城镇,义举无数尽显英雄气概,美女竞相为之倾倒,他却潇洒一走了之。他从未摘下面具,无人见过他真实的面庞。他留下一颗银子弹,以及人们对一位完美游侠的记忆。没有流言飞语,没有是是非非,没有风流韵事。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人生啊!对这部剧着迷的观众是如此之多,市面上甚至出现了自助读物——《谁是那个蒙面人?学习克服孤独骑士综合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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