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抢劫案到此结束。我举这个例子的真正目的就是想让大家知道,我们每个人其实都有两套思维在同时运转,或者说是至少两套。其中的一个是任性疯狂的自我,总喜欢找点儿乐子,总爱时不时地发点儿脾气,而且发起脾气来还总是大喊大叫,年轻时的哈维·凯特尔不就是这么一个人么?另一个是上了保险的自我,事事都喜欢按计划来,从不赊账,出门前一定要涂上厚厚的一层防晒霜(或是随身带着雨伞,以防下雨),这简直就是在说年轻时的迈克尔·莫拉蒂。在电影《单身公寓》(The Odd Couple)中,你也能发现这两个自己。电影中,菲利克斯和奥斯卡住在纽约的一栋公寓里,而你的身体里或许就有这么一栋公寓,你既是菲利克斯,同时也是奥斯卡。
跟我们接触到的绝大多数观点一样,人的两面性一说根本算不上什么新东西,过去的人们曾给“两个自我”分别裹上了摩尼教徒穿的袍子——要么是黑色的,要么就是白色的。早在公元前600年,波斯先知琐罗亚斯德就告诫过大家:人自打出生以来,就注定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在当今所有世界性的宗教中,我们似乎都能发现与之相类似的观点;在神学体系里,它绝对是最平常不过的观点。提到二元论,大家一般想到的就是把人分为男人和女人,把一天划分成白天和黑夜。实际上,二元论的内涵远比这些要深,就比方说人们对自我“天使魔鬼”两面性的认识。
我们的内心会发出一种声音,它一天到晚都萦绕在我们耳边,我们有时会反驳它,有时会试着压制它,或是故意岔开心思不去管它。在大多数人看来,“与自己对话”和“觉悟”的意思基本一样,但真正与自己对话后你才会发现,虽然“聆听者”和“倾诉者”都栖居在同一个身体里,但在我们的内心世界里,他们完全是两个人。[这种永恒的自我对话对人来说意义非凡,苏格拉底坦言,正是自己内心的声音,或是“守护精灵”(daemon),时时告诫自己做人正直、行事缜密。]
人们逐渐认识到,精神和肉体是相互独立的,这种认识发展到后来形成了“笛卡儿二元论”(Cartesian dualism),伟大的法国哲学家勒奈·笛卡儿(Rene Descartes)在这一领域发出了最响亮的声音(他同样为“自制”高歌,认为“自制”在伦理道德体系中居于最核心的位置)。B·F·斯金纳的激进主义主张似乎是在重走笛卡儿二元主义的老路,好在他假定人有“自我管理”同“被管理的自我”这样的区分。斯金纳指出:“我们必须搞清楚,到底是谁在控制谁。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对立的二元:灵与肉、阴与阳、理性与激情、阿伯特与科斯特洛等等。
联合王国
二元论的作用不容忽视。正因为灵与肉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我们才能够在“丛林法则”之外探寻伦理的国度,而这也恰恰就是人与动物最主要的区别。同时我们也认识到,这个世界远比我们看到的要复杂得多。二元论让我们大家开始相信,自己不单单有血有肉,更重要的是,它让人们有了对自我神圣灵魂的信仰;它让我们避开死神的追逐,并坚定地告诉我们,世间的死亡不过是肉身的消殒,而人的灵魂却依然焕发着生命力。总而言之,二元论为我们打开了一扇通往永生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