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就待在这个房间里,显然你也不想打扫卫生。你开始问自己:我真的必须打扫它吗?为什么不把它留给下一位住进来的“我”呢?但事实上,除了现在住在这间屋子里的你以外,根本不可能有其他人会来把它打扫干净。可你现在就想洗个澡,其他任何事都不想做,在你后面住进来的“自我”也都懒得动手整理一下房间。久而久之,这间屋子就乱作一个猪窝。只要任何一个“自我”肯牺牲一下,为其他人做点贡献,这间屋子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糟糕。但在你心里其实就只有此刻住在里面的“自我”,你根本不在乎这间屋子以后会怎么样,只管自己享受,其他的“自我”就这样被你打入了冷宫。
你要这么想的话,实际是让所有的“自我”都受尽折磨。假装认为“自我”不会对下一位房客有什么影响,或是觉得“现在的自我”和“下一任自我”之间有很长的距离,这样的想法真是愚蠢可笑至极。我们心里其实很清楚,自己就是那些接下来住进去的房客。如果我们能痛痛快快地把房间打扫干净,给之后住进来的房客一个舒适的环境,他们也会顾念到我们的好处,效仿我们的行为。在安斯利看来,自我之间这种密不可分的联系可以用来解释人的意志力,因为如果我们丝毫不在意未来(或是过去)的自我,那么现在的苦恼抱怨又是为何呢?
你怎么看待牺牲眼前的利益,自己也会从中受益这一观点?你会为了一个即将出场的陌生人牺牲自己的部分快乐吗?人们能够从为他人做贡献以及约束自我中获得一种满足感。在期待未来奖励的过程之中,人们也能发现快乐。事实上,这个过程本身带来的幸福感要远远大于奖励本身带来的快乐。
近年来在心理学圈子里非常活跃的谢恩·弗雷德里克(Shane Frederick)在耶鲁大学对该问题进行了研究。他认为,人们对于未来的态度是十分复杂的,我们不会自己给自己增加快乐,也不知道该如何推迟痛苦。很多人喜欢喝酒,它其实是以今天的快乐换取明天的痛苦,而跑步则相反:现在我们可能会觉得跑步好累、好辛苦,但它带给我们的是明天的健康。我们再来看看其他方面,今天人们在学校里接受教育是为了明天获得更高的经济回报。有些人为了追求小麦色的皮肤,此刻不得不承受巨大的痛苦(在太阳底下曝晒的滋味肯定不好受),短暂的快乐(有了小麦肤色)过后迎来的却是新一轮的痛苦(长期的皮肤损伤)。
虽说期待获得回报的过程也是一种回报,但人们始终不知道它到底能带来多少快乐。弗雷德里克指出,现在有很多人喜欢在网上买东西,高额的快递运费实际上也没给他们带来多少实惠;我们虽然享受期盼货物到来的过程,却绝对不希望支付额外的费用来延长享受的过程。并不是所有的期待带来的都是快乐,可能我们盼来盼去最终得来的是痛苦,这种痛苦或许会更让人撕心裂肺。有时,人对恐惧的心理体验会比这件事情本身更让人觉得糟糕。这就是为什么人们往往希望快点儿从负面经历中走出来,而不是抱有事情会有所好转的侥幸心理,一直拖着不去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