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官清一清喉咙，继续念道：

伊多梅纽斯。

狄俄墨得斯。

“那是你吗？你也在那儿吗？”阿基里斯回头看我。他的声音放得很低，几乎很难听清楚，但我还是担心有人听见。

我点点头。我的喉咙干得说不出话来。我只想着阿基里斯的危险，想着我会尽全力将他留在这里。我完全没想到自己。

“听着，那已经不是你的姓氏了。什么也别说。我们再想想该怎么做。我们去问喀戎。”阿基里斯说话从来不像这样，每个字不间断地匆促带过。他的急切让我稍稍回神，而我也从他的眼神得到振作的活力。我又点点头。

随着传令官逐一念着姓名，我开始回想起过去的场景。高台上的三名女子，其中一个是海伦。一堆宝物，还有我父亲的蹙眉。跪得发疼的石板。我原本以为我在做梦，但这一切全是真的。

传令官念完之后，珀琉斯下令解散。但底下的人不约而同地站在原地，他们急着到福尼克斯面前登记接受征召。珀琉斯对我们说：“来吧，我要跟你们谈谈。”我看着忒提斯，想知道她是否会一起过来，但她早已离去。我们坐在珀琉斯房间的火炉旁。他为我们倒酒，完全未掺水的酒。阿基里斯推辞了，我拿起酒杯，但没有喝。国王坐在他那张最靠近火炉的旧椅子上，这张椅子有着高椅背，上面还放了软垫。他的目光停留在阿基里斯身上。

“我叫你回来是想，你也许会想率军出征。”

国王话已出口，火堆噼啪地响着，里头的木头是绿色的。

阿基里斯正对着父亲的目光，回答道：“我还没有完成和喀戎的学习。”

“你待在皮立翁山的时间已经比我还久，甚至比所有英雄都久。”

“这也不表示阿特柔斯的儿子每次丢了老婆，我就得跑一趟吧。”

我以为珀琉斯会笑出来，但他没有，他接着说道：“我相信墨涅拉俄斯一定对这件事非常生气。但信差是阿伽门农派来的，他早就垂涎特洛伊的富有，这一次只是给他一个恰当的理由罢了。重点是，取得特洛伊是我们历代伟大英雄梦寐以求的功勋，你若跟他前去，可以立下流传千古的事业。”

“还有其他的战争，不是吗？”阿基里斯的嘴唇绷紧了。

珀琉斯没有点头，突然转问道：“帕特洛克罗斯要怎么说呢？他也受到征召了。”

“他已经不是墨诺提俄斯的儿子。他不受誓约约束。”

虔诚的珀琉斯耸起眉头，反对道：“这话可不能说得这么确定。”

“我不这么认为。他的父亲流放他时，誓约就与他无关了。”

“我不想去。”我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