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光二字我刚出口,八位法官之一的普林齐瓦莱·德拉·斯图法就打断了我的话:“你打了他一拳,不是一耳光。”这时铃响了,我们都被叫了出去,普林齐瓦莱转向他的同事为我辩护说:“注意,先生们,这个可怜的年轻人很单纯,他承认自己打了一耳光,他是觉得这没有一拳严重。而在新市场,打一耳光要罚款二十五克朗,打一拳则没有什么处罚。这个年轻人有令人钦佩的才能,他以自己不懈的劳动来供养其贫困的家庭。愿天主保佑我们的城市有很多这样的人,而不是像现在缺少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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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法官之中有一些头戴翻卷过来的兜帽的激进分子,他们受了我的仇人的请求和诽谤的影响,因为他们都是修士吉罗拉莫派的人 。他们想草率地将我投入监狱并加以惩罚。但好心的普林齐瓦莱阻止了他们。结果他们判罚我四蒲式耳面粉,施舍给一个崇尚蛰居的女修道院。我又被喊了进去。普林齐瓦莱要我不要说话,以免惹他们不高兴,服从他们的判决就是了。随后他们又训斥我一通,就把我们交给了大法官。我嘴里一直咕哝着“那是一耳光,不是一拳”,然后就大笑着离开了八人公安委员会。
大法官要我们双方都要出保释人,但只有我被判罚四蒲式耳面粉。尽管我感到自己挨了宰,还是让人去找我的一个表兄弟,他叫安尼巴莱师傅,是个外科医生,利布罗多罗·利布罗多利先生的父亲。我想让他做我的保释人,但遭到他的拒绝。我气得七窍生烟,肚皮鼓得老大,就决定铤而走险。
这时,人们可以注意到,星象与其说是影响我们的行动,不如说是强迫我们采取行动。一想起这个安尼巴莱欠了我们家那么多的情,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我起了邪念,再加上我生性有些暴躁,就一直等到法官们去吃饭。就剩我一个人了,我发现没有人在注意我,就气冲冲地离开了大殿,跑回我的作坊拿起一把匕首,然后就冲向我仇人家里,他们的家和作坊是连在一块儿的。我发现他们正在吃饭,那个挑起事端的盖拉尔多向我猛扑过来。我照他的胸部刺了过去,刺穿了他的马甲和紧身上衣,一直刺到衬衫,但丝毫没有伤到他的皮肉。我感到手在往里推进,并听到了衣服的撕裂声,我以为把他杀死了。看到他瘫倒在地上,我喊道:“逆贼们,今天我要把你们统统杀光。”他的爹、娘和姐妹几个就跪到地上声嘶力竭地求饶。我看他们并没有抵抗,盖拉尔多四肢张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心里想,再碰这几个人实在太不光彩了。
我飞快地跑下楼梯来到街上,发现这一家其余的人共有十好几个,有的拿着铁锨,有的拿着粗铁管,有的拿着铁砧,还有的拿着锤子和棍棒。我来到他们中间,像一头发疯的野牛一样将四五个人打翻在地,我自己也倒在地上,不停地挥舞手中的匕首,一会儿对准这一个,一会儿对准那一个。那些没有倒下的人拼命地向我挥舞着锤子、棍棒和铁砧。但仁慈的天主有时会干预的,他命令我们双方谁也不要伤害谁。我只不过把帽子丢了,我的仇人先是把它扔到一旁,然后又把它夺走并用所有的武器打击它。后来他们检查了一下自己人,发现没有一个人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