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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继续在帕格罗·阿萨格那里干活儿,挣了很多钱,大部分我都寄给了我那善良的父亲。到两年头上,经我父亲请求,我回到了佛罗伦萨,再一次投到弗朗切斯科·萨林贝内的门下。我在他那里挣了很多钱,不停地下苦功提高技艺。我与弗朗切斯科·迪·菲利波重叙旧情。尽管那该死的音乐使我行乐过度,但我从来没有忘记在白天或夜里抽出几个小时学习。
那时,我制作了一个银的被称之为心形钥匙的东西。这是一种三寸宽的带子,做成半浮雕状,圆面上有一些小人物像,通常是为新娘准备的。这件活儿是一个叫拉法埃洛·拉帕奇尼的人委托的。付给我的工钱很少,但它给我带来的荣誉却远远超过了我理应得到的报酬。
这时,我已经跟很多佛罗伦萨人在一块儿干过活儿,认识了一些像我第一个师傅马尔科内那样值得尊敬的金匠。我也遇到一些据说很老实但实际上千方百计地毁掉我、大肆掠夺我的人。一旦我发现这种人,我就与他们分道扬镳,把他们当成小偷和恶棍。
一个名叫焦万巴蒂斯塔·索利亚尼的金匠很友好地让我住进他的作坊,该作坊位于兰迪银行附近新市场的一侧。我在那里做了几件漂亮活儿,收入十分可观,因而对家庭帮助很大。这引起了我前任师傅中两个坏蛋的妒忌,也就是萨尔瓦多雷和米凯莱·瓜斯孔蒂。他们在金匠行会中拥有三家大作坊,家家生意兴隆。我意识到他们对我不怀好意,就向一些好朋友讲述了这事,说他们曾经披着伪善的外衣盗窃我的东西,也该知足了。这话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他们就威胁我,要我对说过的话好好地忏悔。但我这个人根本就不知道啥是害怕,也就没有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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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我碰巧倚在他们之中一人的作坊旁。他马上喊叫起来,对我又斥责,又威吓。我回答说,如果他们对我尽了义务,我肯定会说他们的好话;但他们做的恰恰相反,所以他们应该抱怨自己而不是我。
我正站在那里说话,他们的堂兄弟盖拉尔多·瓜斯孔蒂也许是受他们的唆使,埋伏着等待一头驮东西的牲口走过。那是一驮砖。当它到达我跟前时,盖拉尔多突然将砖推到我身上砸伤了我。我猛转身看到他在笑,就一拳打到他太阳穴上,他立即昏倒在地,如死人一般。然后我转向他的两个堂兄弟说:“对付你们这号胆小如鼠的窃贼就得这样。”他们依仗人多还想对我动手,热血沸腾的我拿出一把小刀喊道:“谁要是走出作坊,另一个就快去找神父来听忏悔,医生到此已无能为力了。”这话果然镇住了他们,谁也不敢再去帮他们的堂兄弟。
我刚走,他们家的老少爷们儿就跑去找八人公安委员会,声称我拿着剑在他们的作坊里攻击了他们,这种事以前在佛罗伦萨还从来没见过。法官们把我传了去。我来到他们面前,他们开始训斥我,对我大吼大叫—我想部分的原因是他们看见我穿着斗篷 ,而其他人则像公民那样穿着长袍戴着兜帽。但另外还有一个原因,我的对手曾到这些官员的家里去过,和他们私下里交谈过;而我在这方面毫无经验,和谁也没谈过,只相信自己有理。我说,我受到盖拉尔多如此猛烈的攻击和凌辱,只是在盛怒之下打了他一耳光,我觉得不应该受到这么厉害的训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