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我们谈谈吧！难道我们就不能谈谈吗？为什么不肯跟妈妈说说，到底是有什么心事，看起来闷闷不乐？”

唉，又来了！离婚；分居；还有那个秘密。他怎么能把自己知道的那些事儿拿来质问妈妈呢？因此，他只有保持沉

默，一个劲儿地摇头，继续茫然地盯着窗外的乡村景色。妈妈也只好作罢，继续开车，当他们快到汉普顿时，才又开口说话。

她从车座后袋抽出一个纸袋：“我有件礼物给你，旅途中或许用得着。”

布莱恩接过纸袋，打开袋口一看，里面竟是一把手斧：钢制斧柄，橡胶手把，斧头装在一个牢固的皮套内，上面有用黄铜铆钉钉住的系腰吊环。

“可以系在腰带上。”妈妈头也不回地跟他说。因为现在公路上有几辆农用卡车，她必须穿行其间，得集中注意力才行。“这个夏天，你和父亲要待在森林里。商店里的人说，在森林里可能会用到它。”

是“爸爸”，他心里抗议着，是我的“爸爸”才对！为什么偏要说成是我“父亲”？

“谢谢，它可真漂亮。”布莱恩谢道。但是这感谢听起来虚伪极了，连布莱恩自己都感到了这一点。

“挎上它试试，儿子，看看它别在你腰上是什么样。”

要在平日，他一定会说“不”，正常人都会这么说，平白无故腰上别把斧头，看起来也太滑稽了吧。不过，那是在正常情况下。可是，这会儿，她的声音听起来那么细弱，好像一经触碰就要碎掉似的，这让他很难不答应。即使他知道了她的秘密，也曾愤怒过、憎恶过，现在仍是满腔怨恨，可一听到妈妈柔软的声音，他就知道，他无法拒绝。唉，迁就一下她吧。他松开了自己的腰带，把手斧扣了上去，重新系好腰带。

“转过来一点儿，让妈妈看看。”

他偏过身去，觉得有点儿滑稽。

她点了点头。“真像个童子军，我的小童子军。”她的声音可真亲切。这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很小很小的时候，自己生了病，她就是这个声调儿。他感冒了，她会把手轻轻地放在他的额头上，温柔地对他说着……可恶，他的心竟然快要被融化了，竟然还感动得要命，又一拨泪水正涌上来，火烧火燎地刺激着他的眼眶，却被强忍住了，他赶紧转过身去，看着窗外，心想千万别让她看到。后来他竟忘了那手斧，就这样一直到了机场。直到登机时，手斧还挂在腰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