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记忆仍令他难以释怀,他叹了口气。
白鸥俯冲过头顶,在黑马帆布间穿梭翱翔。风势转为强劲,齐丹特斯望着天空,秋季的暴风雨往往来得令人措手不及,夏季结束后,几乎没有商船敢冒险远行。“如果风向一旦改变……”他说。
“两天前有场暴风雨。”赫利卡昂说,“不太可能这么快又来一场。”
“不太可能——但并非不可能。”齐丹特斯喃喃道。
“去划桨,蛮牛。”赫利卡昂告诉他,同时让到一旁,“船在你的掌控下,你会觉得比较安心。”
“回到家里,静静坐在阳光下,我会更安心。”齐丹特斯咕哝。
赫利卡昂摇摇头:“有六个小女儿,你在家什么时候有机会可以安安静静坐下?”
齐丹特斯放松下来,露出缺牙的笑容。“家里从没安静过。”他赞同,然后往旁边望着海水的起伏。“船行走得比我预料的还平顺,我以为摇晃会更大些。”齐丹特斯用粗壮的手臂勾住舵,“不过假如我们延迟到明天黎明才出发,我会更高兴。我们没有留下丝毫出错的可能,这对众神是一大引诱。”
“你是赫梯人。”赫利卡昂回答,“你又不信我们的神。”
“我从没说我不信!”齐丹特斯喃喃说,这下子紧张了起来,“也许不同的国家存在不同的神,但我可不希望冒犯到任何一位。你也不应该,尤其在新船才刚出海的时候。”
“的确。”赫利卡昂回答,“不过我们的神并不像你们的那么无情。告诉我,赫梯王子若过世,你们是否还找二十个战士陪他一起火葬,以便到阴间护卫他?”
“不,现在已经不时兴这么做了,那是旧习俗。”齐丹特斯告诉他,“不过据我了解,埃及人仍要奴隶给法老陪葬。”
赫利卡昂摇头:“我们人类真是傲慢,为什么主人死后奴隶和战士还得继续服侍他?这背后到底存在着什么诱惑?”
“我不晓得。”齐丹特斯回答,“我从没养过奴隶,也不是赫梯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