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库多斯仔细地想着这个问题。其实别无选择，他已经老到无法挑战卡利亚德斯了。这时他猛然想到，他已经老到不能接受任何挑战了。他转身面对静候的海盗。

“你们大伙想为我效力，还是有谁想当领袖吗？”

“塞库多斯，我们会为你效力。”壮硕的荷拉克斯答道，“有何指示？”

他对他们说：“把船准备好。正是顺风，我嗅到海上有油水可捞！”海盗扬起欢呼，动身走向他们的船。

塞库多斯向卡利亚德斯打了个暗号，把他带到一旁叮嘱道：“小子，我真心祝你好运。不过得防着奥德修斯。我碰巧看他顺眼，不过他——怎么说呢？有点儿喜怒无常。要是他发现你是迈锡尼的罪犯，他可能笑着把你当兄弟欢迎你，可一找到迈锡尼的驻军就把你交出去。这人生性矛盾。”

卡利亚德斯对他说：“我不会忘记的。”

“那也别忘了：见到他时，你会联想到一只体形硕大、友善活泼的老狗。注视他的眼睛，你会看到里头还有匹狼。”奥德修斯的梦境很不安稳。有个孩子在浪头下呼唤着他，但他无法动弹。他察觉自己被缚在“珀涅罗珀号”的桅杆上。船上没有别人，只有无形之手摇着桨，桨叶整齐划一地切入水中。他对落水的孩子喊道：“我过不去。”

他惊醒过来，发现金发巨汉琉科斯跪在他身旁，说道：“奥德修斯，你得来瞧瞧。”奥德修斯猛吸了一口气，心仍怦怦乱跳着，头因宿醉而疼痛。他撑着起身，揉揉眼睛抬头看。微风清新，天空是静谧的蓝。他望向海滩，有一群海盗围在一大座营火旁。奥德修斯眨眨眼，眯眼而视。

琉科斯说：“他刚丢了一颗头颅到火堆旁。依头发的颜色看，好像是阿瑞洛斯。”

奥德修斯喃喃低语道：“我还以为阿瑞洛斯没那么矮。”

刚走过来的比阿斯听了大笑，但琉科斯只摇摇头说：“只有一颗头，很难分辨啊。”

奥德修斯叹了口气。琉科斯对一切话语都只求字面意思，讽刺之言对他大多是浪费。“胖猪”波耳提欧斯和他们一同出航时，总是拿琉科斯当笑柄。奥德修斯想到已故的波耳提欧斯，更加消沉。船员们都需要开心果，处境困顿或天气险恶时，要有人提振士气。奥德修斯驱走想起波耳提欧斯的念头，转向琉科斯，问道：“还认得出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