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盯着闪亮的金饰,她看到他眼中带着泪。
“我是帕多尼斯,”他说,“帮我向你丈夫问好。”说完,他便转身蹒跚走入黑暗。克珊托斯号驶入宽广的特洛伊湾时,火红的夕阳正低垂在海平面上。水面上没有一丝微风,只有船桨起落的声音打破落日时的寂静。
远方,特洛伊像黄金打造般熠熠生辉。最后一道阳光照耀着镀金的屋顶和铺着旗帜的楼塔,城垛上哨兵的矛尖与头盔,映上耀眼的光芒。
埃及人革舜再次眺望着特洛伊,微微一笑。此景的确惊人,但他看着靠近他的船员脸上惊异的表情,却纳闷他们是否看过百门之城底比斯壮观的景致,或高耸的白色金字塔、人面狮身像。特洛伊令人屏息,却反映了建造者的想法。这个城市在建构时不曾考虑美感,也未符合星相排列,以取悦星辰上的神祇。充其量只是一座坚强牢固的要塞,墙垣和城门以橡木和青铜制成。革舜心想,特洛伊的庄严壮丽几乎是意外的产物,是技巧高超的石工和绚丽夕阳的综合体。
海湾里还有几艘船。四艘渔船晒起渔网,三艘新的战船正沿南岸演练。革舜看了一会儿。桨手技巧生疏,不时撞桨,桨帆战船或突然停止、打转,或在督促下以撞击速度前进。过去几季沉了太多船,数以百计的老练船员在海战中溺毙或阵亡。这回要让新手出海,再数以百计地死去。
克珊托斯号继续航行,太阳落下海平面时,他们刚好到达国王的海滩。欧尼亚库斯向桨手喊着指令,左舷两排桨立刻离水,右舷的桨则入水划动。克珊托斯号的船尾平顺地荡向沙滩。
“准备……停!”欧尼亚库斯喊着,所有的桨同时入水。克珊托斯号的船壳压入沙中,停了下来。桨橹迅速抽开。
接着甲板舱开了,革舜走去帮船员卸货。船舱传上来一千多件胸甲,由船边抛到沙地上。特洛伊骑兵队穿的护甲制作精巧,皮胸甲上覆着一片片青铜圆盘,有如鱼鳞,价值更胜穿过它们的人的遗体,因此它们没被留在色雷斯的战场上。
战甲被运上马车,行经下城进入城市。甲板舱口终于合起。欧尼亚库斯走过革舜,向船首而去。留守的船员在高起的船尾甲板上安顿下来,肩上披着毯子以度过寒夜,他们的同袍则进入城里,待在黄金之城的城墙下。
革舜看着赫利卡昂摇着怀中熟睡的儿子德克斯,接受特洛伊王子安提福斯的致意。革舜转身走向船首。
欧尼亚库斯靠着船栏,望着海湾另一头的新战船。他不满地沉着年轻英俊的脸,眼中带着怒意。
革舜问:“我能送什么给你吗?来点酒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