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洒在特洛伊的街道上,赫利卡昂离开石马馆,穿过城市。一天的生意开始了;商人在集市搭起篷子,仆人和奴隶带着一捆捆布料或干芦茎包裹的商品来来去去。城市中的各种声响涌向步行中的赫利卡昂:武器街锤打金属的声音,驴子啼叫声,母鸡咯咯啼鸣声,狗吠声,还有招揽客人的呼喊声。
回到特洛伊的感觉很奇怪。战争这时显得很遥远,哈莉西娅的死有如阴郁的梦魇,古怪又不真实。
那天早上醒来时,他身边躺了一具柔软温暖的身躯。他完全清醒之前,以为睁开眼睛低头会看到哈莉西娅,然而却是德克斯。他大拇指含在嘴里,头枕在父亲肩上。赫利卡昂撩起男孩额前的金发,德克斯睁开双眼,然后又睡着了。
赫利卡昂慢慢下了床,起身着装。他选了件绣金线的白色束腰外衣和金叶浮雕的宽腰带。穿这么别致的衣服很不自在,但穿这样见普里阿摩斯才得体。他最后拿了柄有鞘的匕首塞到腰带里。特洛伊街上应该不会有刺客,不过不无可能。
在愉快的昔日,赫利卡昂曾和赫克托耳或他弟弟安提福斯、阿迦同一同走过特洛伊的街道。那是纯真的岁月,未来带着令人惊叹的愿景。十年前,他和赫克托耳就是在这条街上争执着为爱结婚的优缺点。
赫克托耳问:“你怎么会想为爱结婚?王子的任何作为都要有利于王国的强大。所以做妻子的,应该有丰厚的嫁妆、土地或她父亲王国结盟的保证。婚后,王子到哪里寻求爱情都行。”
遥远的那一天,赫利卡昂回答:“我不同意。奥德修斯深爱他的妻子,幸福得很。赫克托耳,你该看看他们在一起时的情景,看了一定会立刻改变主意。奥德修斯说,没有珀涅罗珀的生命就像没有阳光的土地。我希望我的妻子能带给我那样的幸福。”
赫克托耳那时说:“朋友,希望你找到她。”
他果真找到了,他找到他梦寐以求的女人。
他心想,真讽刺啊,结果竟是赫克托耳娶了这个女人。
他停下来看着展示的埃及首饰,一名年长的商人突然靠过来,那人身材清瘦,皮肤黝黑,头发和胡须以指甲花染成红褐色。
“阁下,这是最好的,城里找不到更好的了。”男人拿起饰有金线的琥珀胸针。“十六枚银环,阁下。很划算了。”
赫利卡昂说:“上一季在埃及,十六枚银环买了一袋子这种玩意儿。”
男人回答:“或许吧,阁下。”他眯起黑眼睛,“不过,现在和埃及没有贸易了,谁知道琥珀的价格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