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愤再次浮现在他脸上。跟很多同年纪的学生一样,他无法顺畅地读或写出圣劳伦斯岛的尤皮克语。他们的语言出现书写形式,也不过几十年,最近才在学校里传授。
“不是你们口头的语言,”我迅速解释以减轻他的不安,“你们真正的语言。这块土地的语言、狩猎的语言。”我知道马歇尔已经是杰出猎人。他杀过一只很大的北极熊──很多爱斯基摩男人一辈子都无法实现的雄心壮志。他的眼睛发亮,好像“狩猎”这个词激发了他。“你们外出捕鲸鱼或海象时,难道不‘阅读’海水、风、冰、潮水吗?”我问道,“在夏天,你们不‘阅读’冰原苔类生长的方向?不‘阅读’即将潜行接近的动物?即使是微小的食物,如躲藏在地下的老鼠,你们不也是需要通过寻找和‘阅读’它们来寻找猎物可能出现的蛛丝马迹吗?”
愤怒和紧张突然离他而去,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阅读种类很多,不只是了解书页上的文字。 ”我说,“如果我不亲自打猎,那么到了六十岁,可能还不懂你在十五岁时了解的东西。”我把我的书丢在桌上,打开外面的门。强风吹进来。学生们纷纷用手压住桌子上的纸张,免得被风吹跑。世界地图拍打着墙壁。
现在是早上九点,没有月亮,星星挂在天边。
马歇尔坐下了。我避开他的眼睛,免得他认为我恐吓了他。我必须继续像小说家那样思考,而不是老师,这样我才能带着我的学生──和我的读者──到达一个我正在“塑造”但“他们不知道要去哪里”的结局。
“你们已经不是孩子了,”我开始说,“你们能猎捕海象和鲸鱼,能缝制兽皮筏。是我的错,我没有用正确的方式开始我们的课程。但我不是迈克 ·杰克逊,当然也不是魔术师约翰逊。”
学生哈哈笑,他们知道我讨厌篮球。
“如果你们要玩,到别的地方去,”我手指着门,“出去,别回来。你们在不在这里,我都喜欢你们。从现在开始,这间教室里只有一条规则:行为符合年纪。那不是我的请求,那是我对你们的期待。希望我们以后都能做到。 ”
在他们的眼中,只有安静。没有人走向门口。
“你们有多少人计划当老师?”我问。正如我预料的,没有人举手,虽然龙达和波尼曾私下表示有兴趣教书。但我知道我们正迈向故事的高潮,每件事都跟下一刻息息相关。
“你们都将是老师。”我告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