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弈
之后三天进行的峰会备忘录全数丢失。在20 世纪30 年代,《法国外交文件》的编辑们进行了搜寻工作,却徒劳无功。或许人们对此不会感到吃惊:俄国在会上的记录也丢失了;在战争和内战的年代,档案工作出现了中断。然而,通过阅读普恩加莱日记里的描述、帕莱奥洛格的回忆录以及外交官在关键的日子保留下来的记录,我们还是可以对发生的事情有一个基本清晰的了解。
此次会议关注的焦点是中欧地区日益升级的危机状况。作为一次早有计划的国事访问,这一内容应当作为主要议题,同时也必须着重讨论关于塞尔维亚的问题。但事实上,结果恰恰相反。就在普恩加莱还没从“法国”号军舰上走下来的时候, 沙皇就已经向帕莱奥洛格大使表示了自己对此次会议的强烈期待:“我们将讨论一系列重要的问题。我相信我们将在各项事务上达成共识……但现在我觉得有一个问题尤其重要——我们与英国的关系。我们必须让英国加入我们的同盟。
在相关手续完成之后,沙皇和他的法国客人就来到“亚历山德拉”号的船舱里开始对话。“或者我应该将之称为讨论,”帕莱奥洛格这样写道,“很明显,他们在像谈生意一样互相交换问题并争论着。”在他看来,普恩加莱主导着此次会谈,很快就只有他“侃侃而谈,而沙皇只是边听边不住地点头,表现出他由衷的赞同”。根据普恩加莱的日记记载,在游艇上的此次谈话首先涉及的便是同盟关系问题,对此沙皇表现得“尤为强硬”。沙皇询问他关于安贝尔丑闻的事情,他认为这件事给俄国留下了非常糟糕的印象,并敦促普恩加莱尽一切可能阻止《三年法案》的失效。普恩加莱对此做出了回应,向对方保证,新的法国议会已经通过投票继续保留法律表现出其真正的决心,且维维亚尼也会对此予以坚定的支持。之后沙皇又谈到关于谢尔盖·维特和约瑟夫·卡约之间的关系,这在当时也被认为是事关俄国、法国、德国和英国之间的外交关系。但他们两人都认为这对于地缘政治并不会产生根本性的影响。
总之,尽管之后他们并没有搭乘同一艘舰艇回到岸上,但普恩加莱和沙皇已经达成了共识。这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同盟的团结性,这不仅意味着外交方面的支持,更有军事行动方面的内容。次日( 月21 日),沙皇前往普恩加莱下榻的夏宫府邸看望他,二人又进行了一个小时的面对面交流。这次,会谈首次集中在关于俄国和英国在波斯问题的紧张关系上。普恩加莱做出调解的姿态,表示这些小矛盾不应影响英俄关系的友好发展。两人也均认为问题的根源不在于伦敦政府或圣彼得堡政府,而在于一些含糊不清的“地区利益”。沙皇带着些许轻松的情绪称,爱德华·格雷没有允许柏林因为觉察到海军谈判而破坏协议的达成。还有一些其他方面的事务也被涉及,即阿尔巴尼亚问题、希腊和奥斯曼帝国在爱琴海地区的争端以及意大利的有关政策,但根据普恩加莱的笔记,沙皇的“心头之患”还要数萨拉热窝事件之后奥匈帝国的动向。在普恩加莱看来,沙皇在这一点上表达了一个非常发人深省的观点:“他一次次跟我强调,在目前的形势下,法俄之间完整的同盟关系对他来说显得前所未有的重要。”之后不久沙皇就离开了。
可见这次谈话的主题再次锁定在面对奥匈帝国的挑衅行为,法俄同盟所应表现的无可动摇的团结。但在实际行动中,这又将意味着什么呢?是否意味着如果奥匈帝国对塞尔维亚采取军事行动,法俄同盟将在必要的时刻发动一场欧洲大陆范围的战争?在当天( 月21 日)下午,普恩加莱在与维维亚尼和帕莱奥洛格一同接见多名大使的时候,用加密的信息回答了这一问题。大使中排在第二个的就是奥匈帝国驻俄国大使绍帕里,他刚处理完夫人的丧事从维也纳归来。在对斐迪南大公遇刺表示了几句慰问之后,普恩加莱向他询问塞尔维亚方面是否有新的消息。“相关的司法调查正在进行当中。”绍帕里回答道。根据帕莱奥洛格的记录,普恩加莱是这样回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