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足球是有训练师的,不过他并不太惹人注意。当足球游戏不再是游戏,职业足球要求的是让人们循规蹈矩的技术控制管理时,训练师这个角色就悄无声息地消亡了。随后教练出现了。他的任务是,防止即兴表演、限制自由、最大限度地提升球员的生产率。球员现在都被迫成了遵守纪律的运动员。
训练师过去常说:“让我们大干一场。”
教练则说:“让我们开始工作吧。”
今天他们满嘴数字。20世纪的足球发展历史,是一个恐惧取代勇气的历程,是阵型从“2—3—5”变为“5—4—1”、非主流的“4—3—3”和“4—4—2”的一次旅行。任何愚钝的人只需稍加指点便可读懂这些数字的含义,但是其余的,他们就不可能理解了。教练异想天开的公式如同圣灵感孕说一般神秘莫测,他还通过这些公式发展出各种比“三位一体”还要让人难以捉摸的战术方案。
从老式的黑板到电子屏幕:现在的大型球赛都通过电脑进行演练,通过视频进行指导,这些演绎梦想的手段在广播时代的球赛中难得一见。电视更愿意聚焦于教练额头上的皱纹。我们看到他咬着拳头或是放声大喊着指令,如果有人能理解这些指令,一定能使比赛出现转机。
记者在赛后的新闻发布会上向他提出一连串的问题,但是他从来不会揭露自己胜利的秘诀,倒是会详细出色地阐述自己对于失败的解释。“我的指挥很明确,但是他们不听。”当球队惨败于弱队时他这样说。或者他会使用第三人称来谈论他自己以消除质疑,话多半会这样说:“球队今天遭遇的失败将不会有损于教练的清晰理念所得的成就,他曾表示过这种理念要经历多次牺牲才能真正奏效。”
表演的机器碾碎了其前进道路上的每一件事物,没有什么能长久留存,教练就像消费社会的其他产品一样,用完便可随意抛弃。今天人们尖叫:“至死不渝!”下个周日他们就请他自行了断。
教练相信足球是一门科学而球场是实验室,但是纵使有爱因斯坦的天才和弗洛伊德的敏锐,对球队所有者和球迷来说还是不够。他们想要的是一个像卢尔德的处女那样的奇迹制造者,兼具甘地的忍耐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