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升母乳喂养率的努力获得了部分成功。芝加哥的拉什大学医学中心开展了一个名为“母乳俱乐部”的互助项目,参与者有95%都亲自哺乳。但在全国范围内,母乳喂养的比例大约是70%。提高婴儿出生前六个月和一年内的母乳喂养率则比较困难。疾病防治中心每年都会公布母乳喂养的报告,结果显示,2010年婴儿出生前六个月只靠母乳喂养的比例仅为13%(虽然在一些地方这个比例能达到43%),只有婴儿“刚出生”的亲自哺乳率达成了既定目标。
有这么多女性在婴儿出生几周后就放弃了母乳喂养,原因在于美国有半数以上的母亲在产后六个月内就恢复工作了——这是工业化和机器时代到来后发生的变化,也就是将家庭和工作一分为二。1993年的《家庭医疗休假法》只规定了12周的无薪产假,而在其他工业化国家,无论政府还是雇主都会给产妇提供更长的假期,这和美国的情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2010年的《卫生保健法案》要求雇主“在员工孩子出生的第一年里,为员工提供合理的休息时间,允许员工在必要的时候中断工作给孩子哺乳”,而且“应提供专门的哺乳室(洗手间除外),避免员工同事及其他无关人员打扰。”但作为一项强制性指令,这些条文具体要怎么实施,法案里却说得不够清楚。为了遵医嘱,休完12周产假后恢复工作的妇女必须想办法在接下来9周里亲自给孩子哺乳。简而言之,这个国家遭遇了“母乳缺口”(Human Milk Gap)。
有三种方法可以填补这个缺口:延长产假,允许母亲把婴儿带到单位,使用吸乳器。最简单的选择一目了然——第三种方法。到20世纪末,美德乐的产品在全世界90个国家有售,但目前为止最大的市场仍在美国。这里的产假很短,还没有薪水,蓝领、粉领、白领女性统统在产后几周就恢复了工作。(乳房分泌乳汁是对婴儿需求的回应,如果一个母亲不能经常把宝宝抱在胸前,乳汁就会停止分泌。所以,挤压乳房不只是为了存储乳汁以备不时之需,还是为了母亲下班后和在周末能亲自给孩子哺乳。)1998年,国会批准在各州施行美国农业部的“妇女、婴儿和儿童营养计划”,为符合条件的母亲购买吸乳器。研究指出,母乳喂养率与母亲的年龄、教育程度和收入状况呈正相关。美德乐推出了“企业哺乳计划”,为雇主们提供无偿建议,向他们说明设立哺乳室能减少公司因产假和医疗保险带来的损失。如果条件允许,应该在哺乳室里配备最好的电动吸乳器,因为“可双侧同时使用的吸乳器能节约时间,还能增加母亲的泌乳量。”美德乐保证,公司因此损失的生产力可以忽略不计:“如果每个员工都能用上安全有效的自动吸乳器,她们在哺乳室里最多待上10到15分钟。”
为此,美国甚至出现了立法改革。截至2008年,美国有47个州通过了关于母乳喂养的法律,大多数州采用的都是第三种方法。公司是否应该提供冰箱,避免员工在工作日挤出的乳汁变质?美国21个州、波多黎各和哥伦比亚特区都要求雇主为员工和她们的瓶装奶“做出应有的努力”。然而,这些法律往往起不到实效。美国国家动物园的应对方法是,在女洗手间里放把椅子,再挂个帘。(雇主越高端,哺乳室就越讲究。星巴克的咖啡师只能躲在给顾客准备的洗手间里挤奶,而高盛集团的员工则可以在网上预约使用哺乳室半小时。)2007年,俄勒冈成为了第一个强制员工超过25人的公司必须设立哺乳室(不能是洗手间)的州。(一家全国性媒体曾提出了掷地有声的问题:如果你不乐意让孩子在公共厕所里吃三明治,那你凭什么认为女人就乐意在公共厕所里给孩子挤奶呢?)在加利福尼亚州,尽管希尔顿酒店不是因为法律强制,而是出于方便客人的考虑,设置了精美的专用哺乳室,喜剧演员威尔·法瑞尔(Will Ferrell)还是把妻子的吸乳器带到了金球奖颁奖现场。在公共场合哺乳是否会犯猥亵罪?在大多数地方,答案是“不会”。2009年,维吉尼亚州和马里兰州加入了其他23个州的行列,女性因哺乳在公共场合暴露乳房不再被视为猥亵。在公共场合吸乳是否会犯猥亵罪?对此还没有定论,再说,谁愿意这么做呢?不过,随着哺乳室的出现,这个问题似乎也用不着再讨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