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只有某些修辞格才可以这样表达。如果能允许我绕个弯,很简短的,不过却是很重要的,我顺便就列举出此处引自《虚构与行文》(FictionetDiction),瑟耶出版社,1991年,第89页。这样一个实际上无法表达的叙述,作为表示虚构化“主题”符号标记的一个例子,譬如类似于这样的叙述:“有一天橡树对芦苇说……”克丽斯蒂娜?蒙塔贝蒂(ChristineMontalbetti)曾经质疑过我的观点,说这类叙述可以出现在非虚构性话语中,其唯一的前提条件是将“橡树”和“芦苇”看成用来指两个人的两个隐喻(因为看起来说不通的叙述是与寓言作家赐予树一种话语言说能力有关),这两个人其实是一个外表看起来非常结实,而另一个则看起来非常脆弱而已。我认为,这一质疑是非常有道理的。不过还应该更全面地考虑到此处所说的隐喻其实也有修辞性:把“橡树”视为“结实的人”,这种表达法是由类比所引起的某种想象性质的相似性所决定的。也就是说,对事物特性的某种划分比借用此词汇所包含的涵义要受到更多的限制。克丽斯蒂娜?蒙塔贝蒂写道:“这段植物的话语具有幻想性质,一旦有人说出隐喻的假设,这一幻想的性质就消失殆尽。”参见《虚构、现实、参照物》(Fiction,réel,référence)一文,该文发表于期刊《文学》,第123卷,2001年9月,第53页。这一观点显然是无懈可击的,但是幻想性质消失本身必须以人们承认另一类幻想事实为前提,即人被看成植物的变形、被隐喻化这一事实。人们接受他们,也是因为他们将这一变形物明显地视为一种语言游戏。然而虚构——至少是文学虚构,例如通过寓言的虚构创作——表明它自身同样也是一种语言游戏。这两类游戏的区别其实是微乎其微的。隐喻、更常见的一般修辞格或者至少像隐喻、换喻这类作为替代作用的修辞格、反语、间接肯定法或者夸张法也都是语言的虚构和虚构的缩影。我尚且不说被列入修辞格经典名单上的那些同类的修辞格,比如说最简单的比喻表达法:说“某物(十分强壮)就像是一棵壮实的树”并不包含任何虚构的成分,除非包含有部分的夸张成分,因为比喻的传统定义是不把夸张考虑在比喻范畴之内的。简言之,这其实是对于相似性或者部分类比关系(因为如橡树一样结实的人是不会像橡树那样长出树叶的)的文学表述——无论是真实的还是虚构的——而这种句子是通过明显的“好像”一词连接起来。实际上我也并不赞同从中找出真正的修辞格(除非遇到带有明显的自相矛盾的特殊比喻类型情况,如“轻得像大象”或者“亲切得如监狱的门”。这里的形容词和喻体之间的关系构成了矛盾修辞法,由反语构成的修辞替换显然将重点放在前者)。而在诸如(包含其中的)头语反复(anaphore)、对比(antithèse)、省略(ellipse)、或者同义迭用(pléonasme)、简单的语言技巧和语言示意图(不过有人会用这样的术语来表达:简单的风格技巧)等表达法中,更看不到其中所运用的修辞格。因为这些表达法从形式上来看就让人不得不承认它运用得恰到好处,而且它们不需要替换任何词汇,不需要变换词义在此我要提醒的是,词义的替换本身就是冯塔尼之前所说过的看待修辞性的标准,或许他遗忘这条规定了。因为在尊重传统习惯的时候,他在其列举的修辞格目录上也接受我刚刚提到的那些简洁表达法。,也不与任何字面义发生抵触。相反,像“表白内心在燃烧”这样的隐喻、“喝一杯”这样的换喻或者“笑死了”这种夸张表达法,这些都是名副其实或者说真正意义上的修辞格。因此从这个意义上,更准确地说,它们都包含着部分虚构的内容。其虚构成分主要体现在:他正在向人们表露(倾诉)他好像能为爱而竭尽其所能;他正在饮杯解渴;或者,他表达了在极度狂笑不已的状态下他笑得快要窒息的那种状态。当然,我认为,人们在通常情况下运用那些被称为修辞格的修辞手法是要达到两种艺术效果。其一是用寥寥无几的话语所产生的纯粹形式意义上、非明显的语义上的修辞效果,对此有人以其显著和典型的结构特征名义将之命名为修辞格;另一种是通过语义转换的效果产生了语义内涵丰富的“奇迹”(我们会对这个词有一种重新发现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