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偶之事,起先一段时间大仲马一无所知。他当时在夏托鲁,住在女儿家中。玛丽·仲马于一八五六年五月四日结婚,嫁给一个贝里人,名叫皮埃尔—奥兰德·波代尔。婚礼那天,女方的两位证婚人,一位是拉马丁,另一位(由别人代理)名叫维克多·雨果。
大仲马致维克多·雨果:我非常亲爱、非常要好的朋友:我的女儿本月二十八日结婚。她给您写信,请求您(通过代理)和拉马丁一道当她的证婚人。我们经常见面,见面时没有一次不谈起您。另外,我亲爱的维克多,您是我心灵上的一种需要。我作为您的老朋友,谈起您来,就像一个嘴巴把不紧的年轻恋人谈论他的情人。这是大自然最美好、最伟大的奥妙之一,这是上帝仁慈的一个方面:人力可以使肉体分离,但对于灵魂却毫无摆布之力。
我说过,我写过,我还要不断地说,不断地写,我伟大而亲密的朋友,我的身躯在巴黎,可我的心却在布鲁塞尔,在根西岛——在您待过的地方,在您现在居住的地方。
亲爱的老兄,希望能在一张大纸的正面,把您写给我的美好诗句抄出来。我将把它放入镜框,摆在您的两幅肖像中间。这样,您将完完全全地在这里,在我的眼前。
再见,我的朋友。玛丽等着您的信,信里只要写上,您接受布朗热的说合,同意担任她的证婚人。这对她来说,将是庄重的凭证……让我匍伏在雨果夫人脚下。她的来信,既有诗人的手笔,又出自一位贤妻良母。我精心保存它,不是为了放置在镜框里,而是为了像梦游者那样重新阅读,并把它放在我的心上……再见,我的好维克多。上帝会让我们相聚的,在法国,在流亡中,或者在天上……
把伊达去世的消息告诉大仲马的,是阿尔封斯·卡尔;此人住在尼斯,离热那亚不远。
大仲马致卡尔:我的好友,你的信寄到的时候,我正在夏托鲁。回来后,我才看到……谢谢!……一年前,仲马夫人曾来过这里,要到了十二万法郎陪嫁费!我有她的收据。我即将出发去希腊、土耳其、小亚细亚、叙利亚和埃及……
大仲马当初结婚就出于迫不得已,与妻子分居又那么多年,此刻重新变成一个无羁无绊的人,不禁松了一口气。然而,又有谁知道,此时,那位痛不欲生的情人维拉弗朗卡,正泪流满面地把死者安葬在斯塔格里埃诺墓地。他写信给乔治·桑,请求她写篇墓志,镌刻在逝者的墓盖石上。
乔治·桑致德·维拉弗朗卡亲王,一八五九年八月二十九日:亲爱的朋友,最美好的话语是最简短的。您来信中那些关于她的话就足够了。如果您还想加上几个词,以概括她的一生,不要用“这里长眠着”或“此处安息着”等字眼,——因为灵魂在地下也不得安息——可以用:“怀念”;姓名之后,可写上:
“……她高超的智慧和高尚的灵魂在认识她的人们的一生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迹。这位伟大的艺术家、宽厚大度的女人,辞世时尚年轻、美丽,她对人友善、忠诚。一位男子的心也一同封闭在此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