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追寻胡适挪借杜威的足迹,其实是最容易的。只要肯下工夫,老老实实地去勤读杜威的著作,胡适所使用的关键词,就可以一一地跃然成为足迹,让我们在杜威的著作里找到出处。于是,胡适所使用的关键词,就可以用来重建“杜威教我怎样思想”的轨迹。比较困难的是胡适零星从其他西洋作家、学者那儿挪借过来的观点。那除了要费尽上穷碧落下黄泉,动手动脚找文章的工夫以外,还需要运气。
如果“杜威教我怎样思想”还有迹可寻,“赫胥黎教我怎样怀疑”则要困难多了。这主要是因为在杜威方面,我们还有几个关键词可以作为索引,到杜威的著作里去溯源。赫胥黎就不一样了,除了“存疑主义”、“拿证据来”,几乎没有其他明显的关键词可以作为溯源的依据。“赫胥黎教我怎样怀疑”、“杜威教我怎样思想”,这两句脍炙人口的话是他在1930年所写的《介绍我自己的思想》里说的,刚好配成一对绝佳的对联。如果“杜威教我怎样思想”这句话,可以说是胡适所作的一个天马行空的总注。其实,“赫胥黎教我怎样怀疑”,何尝不是如此!胡适发现赫胥黎的怀疑精神是在1922年,这也就是说,是在他说赫胥黎教他怎样怀疑这句话的八年以前。于是,“赫胥黎教我怎样怀疑”,也就变成了一个天马行空式的总注。所有他在这以前、在这以后征引赫胥黎的地方,就跟他征引杜威一样,注繁不及备载,恕不一一注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