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库斯和巴拉克俩人还在抬头看那座犹太会堂屋顶时,两个罐头盒手榴弹就从后面越过他们头顶扔了出去,一个落在街上,另一个砸到一堵墙上,在爆炸声中炸出两团火光。
“怎么回事?”巴拉克叫嚷着转过身,看见堂吉诃德正抓起第三个罐头盒手榴弹扔出去,罐头盒高高地一圈圈翻转着,在火红的空中看得极为明显,最后准确地落在那座会堂的屋顶并炸出一声巨响,一挺机枪随之翻滚跌落下来,坠到大街上。“炸中他了!炸中他了!”士兵们大声喊叫。
那名穿英军训练服的士兵瞪眼看堂吉诃德:“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
“约西。”
士兵拍拍他的背,转身对其余的士兵大喊:“跟我冲!”他顺着墙壁飞快朝前跑,一队人跟在后面,与此同时,一个头发乱蓬蓬的女孩把手榴弹都装进一只麻袋中。“我来拿吧。”堂吉诃德说着把麻袋背起来。
“那千万要背好,一旦掉下来就全炸了。”女孩说。
“堂吉诃德,你干什么去?回来!”巴拉克大喊。
堂吉诃德转身朝他挥挥手,咧嘴一笑,跟那个女孩一起顺小巷跑出去,逐渐隐没在硝烟弥漫的夜色中。
平库斯说:“那孩子是干什么的?你的信号兵?要让他回来吗?”
“哎,他好像很想去打仗。”巴拉克耸耸肩,摇了摇头,“算了,随他去吧。”
“好吧。我要回地下室里去了。”
“莫提,我得走了。我必须要在晚上向那位美国上校汇报。听着,要有信心!明晚的这个时候,阿拉伯军团将会忙得不可开交,他们会吓得不知所措的。”
平库斯看了他一眼,显然很难相信这些话。“也许吧。不管怎么说,你看到了我们的孩子们是如何战斗的。至于那些百姓,兹夫,我会尽最大努力控制住他们。”
“再坚持一天,莫提。”巴拉克用没受伤的胳膊搂住平库斯的肩膀,重重地拥抱了他一下,“二十四小时。”
“我保证不了任何事情,我只能尽我最大力量。”
站在地下室指挥部外面的夜幕中,夏娜问巴拉克:“那个皮包骨戴眼镜的大傻瓜哪儿去了?”
“他和那些士兵跑出去参加战斗了。”
女孩说:“一个比我想象中还要傻的大傻瓜。”她蹦蹦跳跳地朝前跑去,巴拉克匆忙在后面跟上。
当曙光穿过空荡荡的窗口照进巴拉克卧室里时,他起了床,一晚上他都是和衣而睡的。娜哈玛如果看见公寓里这个场景的话,一定会大发脾气的,他想。满地都是破碎的玻璃和吹进来的垃圾,垃圾上面还覆盖了厚厚的一层灰泥。没有电,没有自来水,没有煤气,还要时时充满恐惧。不过,他们家已经足够幸运了,在街对面,一栋楼整堵墙都被炸飞了,破碎的家具有的散落在下面的人行道上,有的从炸毁的房间里半悬出来。
巴拉克一晚上几乎没睡着,被围困犹太区里燃烧的景象一直在心头萦绕,还有堂吉诃德的安危也让他忧虑,大炮的轰鸣声时不时在他快要睡着时把他惊醒。堂吉诃德昨晚怎样?还活着吗?一个逃亡的波兰孩子身上竟有那般的战斗精神!本-古里安对这些塞浦路斯移民的安排绝对是正确的,他们要踏上这块土地为了他们的国家而战斗。
忽然间,一阵急促有力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打开门,是那位两千年来的第一位犹太人将军。米奇·马库斯光着头大步走进来,仍旧穿那身皱巴巴的黄卡其布衬衫和短裤,胳膊下夹一张卷起来的地图。“嘿,会议安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