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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1949年9月,克兰汉姆在设备及治疗两方面的不足过于明显,奥威尔的身体在令人忧虑地恶化。沃伯格因此安排让和蔼可亲的安德鲁·莫兰医生治疗奥威尔,莫兰医生是位肺结核病专家,也是位于布卢姆斯伯里区高尔街的大学学院医院胸病科主任。就像劳伦斯·奥肖内西,莫兰也写过一本标准教科书《普通医师肺结核病学》(1933)。沃伯格称他为“一个有极高声誉的医生,有长期治疗肺结核病经验,他自己年轻时也患过这种病。另外,在D.H.劳伦斯生命的最后几年,也是由他治疗”。莫兰医生也因为未能挽救他这两位杰出的病人而知名。
9月3日(《一九八四》出版后3个月),奥威尔被用救护车转送至大学学院医院,在那里,他接受的治疗好得多,对家在伦敦的来访者而言,那里也更舒适和方便得多。就像在克兰汉姆时那样,他对第65病房做了番精确的物品记录:“房内计有:洗脸盆,碗橱,床头存物柜,床头桌,五斗橱,衣柜,两面镜子(他大可以不要),无线电(旋钮在床边),电炉,暖气片,扶手椅和另外一张椅子,床头灯和另外两盏灯,电话。收费一周十五几尼,另加医生诊疗费,但显然也包括特种药品。”
到奥威尔住进伦敦的医院时,他显然正走向死亡。维生素、新鲜空气和高海拔、药物注射、气胸疗法、外科手术以及(在他的病例中)注射链霉素都全然无用。这时,只有安眠药能帮助他。协助莫兰医生的霍华德·尼科尔森医生解释过:“确实,对他是无药可医,只能休息和被照料得好一些。他两侧肺的结核病很严重,确实病得很厉害。我相信他很受罪——不是疼痛,我认为他没感到什么疼痛,而是广义上的痛苦和意识到发生何事,我肯定那很糟糕。”
他的左肺此时已完全丧失功能。他梦到了死亡,还做可怕的噩梦。其病貌令朋友们震惊。法弗尔说:“他仰卧着,看上去瘦得很厉害,脸庞憔悴,颜色惨白如蜡。”又一次肺出血后,他告诉法弗尔的妻子——用了他形容科里弗里肯那次灾难时用过的词:“昨天晚上我以为我完蛋了。”马格里奇的《日记》极为准确地提到他不可阻止的衰弱和无法改变的绝望:
不幸的是发现他的情况更糟糕了。他又开始消瘦,完全一副悲惨的样子……他第一次提到他觉得难以挨过病中生活。(1949年11月20—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