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联系不到索妮亚,她当时正和卢西恩·弗洛伊德及安妮·邓恩在一间夜总会饮酒。安妮最近解释了当时的情形:
索妮亚当时住在帕西街上(离医院很近),她所住地方的对面有间可以说是不吵的夜总会,尽管有英国严格的许可证法律规定,仍可以在下班后去喝一杯。我当时和朋友卢西恩·弗洛伊德在那里,他几天后将飞往瑞士,帮助索妮亚把奥威尔送到那里。我们决定打电话给索妮亚,看她愿不愿意过来喝杯酒放松一下。她那天一直待在医院,直到九点别人建议她回家休息时才走。奥威尔的身体尽管差,但没有很快就要急转直下的迹象。事实上,他的情绪是乐观的——因为去瑞士治疗可能带来奇迹。卢西恩和索妮亚聊着旅行计划。她然后打电话去确认一下他夜间情况怎么样,却得知他因为内出血已经去世。你可以想象,那是个很大的打击。
尽管安妮·邓恩在场,但她似乎出于对友谊的忠诚而歪曲了事实,以对索妮亚更有利。医院不允许索妮亚整天待在那里(会让他们两人都疲惫不堪)或者一直待到晚上9点钟。奥威尔去世前不久告诉理查德·里斯:“索妮亚每天来看望我一个小时,另外我被允许跟一个来访者见面20分钟。”安东尼·鲍威尔和瓦奥莱特·鲍威尔夫妇也说过那天她并非一直待在那里:“索妮亚感冒很严重,由于害怕传染,他死前几天她都无法去医院看望。”另外,如果“没有很快就要急转直下的迹象”,如果奥威尔似乎身体好到可以在几天后飞往瑞士,如果内出血完全出乎意料,那索妮亚也无理由半夜打电话查问。她对去了夜总会而不是陪着奥威尔的内疚后来令她痛苦不已。
尽管不信宗教,奥威尔却喜欢传统习俗,他曾经告诉保罗·波茨这一点——“他很严肃地说他爱英格兰教会甚于爱上帝”。根据他自己的意愿,葬礼(跟他首次婚礼一样)是在教堂里进行的。鲍威尔除想到失去了一位伟大的天才人物,还想到奥威尔令人悲哀地在医院度过了最后一年、他那场有名无实的婚姻及早逝,他说葬礼(在摄政公园附近奥尔巴尼的基督教堂举行)“是我参加过的最令我痛苦的一次”。马格里奇提到奥威尔的棺材长得不同一般,他形容那次葬礼“令人难受并觉得冷,那群人大部分都是犹太人,几乎全是不信教者;仪式由罗斯先生主持,过于公事公办,教堂里没有生火。在前排坐的是弗雷德里克·沃伯格夫妇,后面一排是乔治前妻的亲戚,衣着破旧,其悲痛在我看来,几乎是整个葬礼中唯一的真诚因素。抬棺材进来的人在我看来,极像莫洛托夫的保镖”。鲍威尔从《圣经·传道书》最后一章中读了一段:“人归他永远的家,吊丧的在街上往来。银链折断,金罐破裂……尘土仍归于地,灵仍归于赐灵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