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一日
志清:
我本来不过是写《怨女》序提到《红楼梦》,因为兴趣关系,越写越长,喧宾夺主,结果只好光只写它,完全是个奢侈品,浪费无数的时间,叫苦不迭。我写信到英国去问有没有书评,回说那时候因为英镑贬值,报纸减少篇幅,书评很少,所以一篇也没有,除了几家外埠的简短介绍,与Athens的英文报上有一篇,大概是个英国人写的,大段引原文,除了“unyielding compassion”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Capote的信已经写了,书也寄去,如果一年半载后回张客气的便条,我也会告诉你的。《惘然记》改名《半生缘》,添印在题目页上,恐怕没人看见。这小说像我以前信上跟你说的“婆婆妈妈,长篇大论。”我一直喜欢张恨水,除了济安没听见人说好,此外只有毛泽东赞他的细节观察认真,如船,篮子。祝
近好,前一向哥大闹事很惦念。
爱玲
七月一日(一九六八)
又,八月底搬到同宅较小的Apt. 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