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回答中，强调了莫斯科的人事情况，说明西方由此而在判断方面缺乏把握。我讲了欧洲形势、共同体及其成员国的形势，谈到德国分裂的后果、德法联盟、吉斯卡尔·德斯坦的突出地位，还谈到北约和联邦国防军的军事能量。当然，我也谈到核战略形势、关于限制战略武器条约、关于新的苏联欧洲战略导弹SS-20和由此而产生的德意志联邦共和国在政治上增加的脆弱性以及关于八个星期以后即将通过的北约双重决议。

对最后一点，中国领导人表示：“苏联针对我们部署的既有洲际战略核武器，也有中程核武器。对这些武器，我们不便说多少反对的话，因为鉴于这些导弹的射程，它们部署在离我们边界很远的地方……我们自己的核武器在技术上大大落后于苏联和美国的核武器。但是，克里姆林宫如果要对中国发动一次核袭击，它就必须估计到，我们也将摧毁苏联的一些城市，包括莫斯科。苏联的‘第一次打击’不可能把我们的核武器全部摧毁掉。如同我们的许多军工厂一样，我们的核武器是隐蔽的，苏联的侦察卫星不可能发现。另外，也不可能一举消灭我们的机动（武器）系统。”

中国领导人接着说：“当勃列日涅夫访美时，他对尼克松说，他很愿意同尼一起摧毁中国的核潜力。勃列日涅夫问‘中国实现核武装需要多长时间？’尼克松回答说‘20年’。勃列日涅夫接着说‘不，不，不是20年，而是10年！’因此，莫斯科在1969年就当真考虑过消灭中国的核潜力问题。不过，勃列日涅夫明白，这期间已经过去了10年，现在要这样做已为时太晚……苏联人不再能冒同我们打一场核战争的风险。”

我问到中苏谈判情况。中国领导人回答说：“不是谈延长中苏友好互助条约，这个条约当初是针对日本的，现在我们已同日本缔结了友好条约。另外，苏联早就践踏了同我们签订的条约，虽然它的有效期是到1980年4月。但在程序问题上还没有取得一致。苏联希望签一项原则性协议或者互不侵犯条约。中国则要求解决两国之间所有悬而未决的问题并消除关系正常化的障碍。看来苏联感到为难。谈判可能是马拉松式的，单是边界问题的谈判已经持续了10年。”

针对我在谈话中提出的一个问题，中国领导人说：“主要涉及东北部的边界线。俄国总共夺走了我们160万平方公里土地。虽然列宁声明过，他们愿意废除所有的不平等条约并归还这些领土，中国并未提出这个问题。目前只是讨论一些小块有争议的边境地区。周恩来和柯西金曾就此达成过谅解，但柯西金在回到莫斯科以后却改变了他的意见。今天苏联根本不准备承认有争议地区。”

我问苏联沿边境部署部队是什么含意。中国领导人说，集结这些部队是一种不友好的行动。总共有45个师，在蒙古人民共和国也驻有苏联军队——在赫鲁晓夫时期是没有的。“这些师分三种不同类型：第一类师是70%~80％满员，每个师约10000人；另外两种每个师约有6000~7000人，或只有4000人。苏联的坦克和飞机比我们的好。一旦打起仗来，苏联可能深入我国内地和杀死我们很多人。但中国的地理结构与欧洲完全不同，我们有足够的地域和众多的人口，而苏联的运输线很长。”

谈到这里时，我们又回到了苏联的两线作战这个题目。我再次强调了我对莫斯科的两大战略原则：既要保证安全，尽可能通过东西方军备的均势实现，又要通过合作达到缓和，包括通过条约限制军备的合作。我指出：你在巴黎、伦敦和罗马肯定会看到类似的态度。我本人基于自己的生活经验害怕战争。但我在苏联面前没有自卑感。我多次向勃列日涅夫说过：“我们德国人将努力为保持军事均势而做出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