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给二流岁月的情书(1)

很二 作者:于一爽 庄涤坤


小宽

“作为一个二流岁月忠实的臣民, 我自豪地承认,我最妙的主意 全是二流的,但愿未来把它们当做我反抗窒息的战利品。

我坐在黑暗中。很难判断 哪一个更糟:黑暗的内部,还是外部的黑暗。”

——罗布茨基《我坐在窗前》

在无数次饭局上,我喝得有点高,站起身,像喷吐呕吐物一样,放声朗诵罗布茨基的诗,然后示意大伙儿为了这段诗,再喝一杯。我往往都能得逞,大家喝一杯,然后继续我们的深夜游戏。有时候这像是一个春梦,我似曾勃起,以为理想燃起大火,烤得我左半边嘶嘶发烫,右半边却还冰凉一片,我眼看着这理想慢慢颓废下去,萎缩成一个火柴棍大小,最后熄灭了,冒着一点烟。这时候,我也会举起杯,示意大家再为这冒着烟的理想喝一杯,这样的要求也往往得到呼应。喝光了杯中0.3升的普通燕京,再哆嗦着掏出打火机,点上一根0.5厘米的中南海香烟。我总想献给这个二流岁月一首诗,至今也没有写出来。倒是真的成为了“二流岁月忠实的臣民”。二不遥远,也不模糊,它处处存在,触手可及。

2003年,我坐公共汽车来到北京。你可以想象一个小镇文学青年的模样:留着半长的头发,为了显示一点沧桑,留了一点稀疏的胡子,临来之前在超市里买了一身正式一点的衣服(面试需要),黑色的夹克上衣,深蓝色的休闲裤,一双一百元的皮鞋,新鞋穿着总是不舒服,有点夹脚。我暂住在一个朋友位于四惠东的房子里,去798的一家杂志社面试。面试的主编穿着半袖的T恤,带着眼镜,语速很快地跟我聊天,问我是想做一个编辑还是想做一个作家。我疑惑又肯定地说:想做一个编辑。于是我成了一个杂志社的试用编辑。

我每天来到798空旷的工厂改造成的编辑部,局促、不知所措,等待着别人给我派点活,参加一下评报会,听他们聊北京新开的餐厅,新鲜的去处,艺术展览以及陌生的地名。作为一个外省青年,还不知道后海,没有去过故宫,甚至不知道建国门是在天安门的东边还是西边。我做一点笔记,看着周围亮丽的姑娘们。后来一个成为好朋友的姑娘回忆我当年的样子:有点像进城上访的农村大队干部。其实我理解她的话,那意思,就是说我像个二逼。

这是我在这个城市留下的第一个二逼身影。我每天坐公交车回暂住地,在路上买一点烤串,买一点啤酒,买两块五一包的都宝香烟,坐在我二手的电脑面前,写一点稿子,心中怀着诗人梦和作家梦,我的二手电脑里有一堆诗和开了头就荒废的小说,还有一些日本的AV,感谢那些被颜射被中出的姑娘们陪伴我度过一个个荒凉的夜晚。

有时候我走在街上,看着日新月异的北京,周围走着的外乡人,我能从走路的姿势,袖口的形状,眼神的形态,分辨他们是不是北京土著人。那时候我还爱着一个姑娘,她丰满白皙,我已经拉过她的手,亲过她的脸。我们在网上聊天,以为会有一天,我在北京安稳下来,她来到北京一起打拼,似乎有个未来,很美好,在朝我们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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