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似乎是80后一代外省二逼青年的共同生活轨迹,时代变得越来越艰难,我们越来越熟练,越来越成为时代的臣子,歌颂它,赞美它,对它妥协,献出自己的G点。我们像废纸一样生活在这个城市,有点脏,容易被丢弃,被一阵风反复扬起。一直到今天,我们所做的也无非是把自己的身体当成硕大的橡皮擦,努力涂抹掉废纸上的废物,试图成为一个有用的人,事实上,我们都随着时代一起荒废。
北京的饭桌上充斥着骗子、滑头、玩世不恭者、厌世的人、失眠患者和各类交际花。即便是在一家成都小吃馆里,听上一耳朵,旁边一桌的人也在聊着上千万的生意,聊着各路明星与八卦。为了显示熟络和路子野,他们口口声声地说那些大人物,只说名字,不说姓氏:“前两天我跟凯歌一起去泡温泉,提到老谋子的戏”、“别看老徐的博客点击很高,丫特能喝小二,前两天我们还有亚鹏一起涮肉,她灌了我四个”、“有一天跟葛大爷一起喝酒,梁子来了,就梁天,丫嬉皮笑脸地说,我可想死你了”……听着这个套路的话,令人顿生自卑之心。
还有就是四处横行着二流子老外,他们说着流利的中国话,身边有层出不穷的姑娘。他们出没于各种画廊,跟你谈论当代艺术和姑娘,出没于各种夜店,点上一瓶威士忌可以喝一个月,一杯啤酒可以聊一个晚上,热衷于四处搭讪,黄头发蓝眼睛中闪烁着迷离的光。二十世纪初来中国,就像二十世纪二十年代,一群落魄青年从旧金山出发,买一张二十美元的三等船票去马赛,这里汇集着世界的奇遇与荒诞,也汇集着二流岁月应有的机会与漏洞。有时候在三里屯路口还能见到一群群老黑聚集,他们似乎想向路人贩卖什么东西,要么就是拉客的青年,他们操着一口东北话,向单身的小伙子们推荐:“我们这里有新来的姑娘。”据说现在他们的设备更新得很快,甚至用IPAD向你进行姑娘展示。
高级的酒会上也充斥着搭讪者,他们衣冠楚楚,手里端着一杯香槟,口袋里随时揣着一摞名片,互相说笑着跟陌生人交换。他们也会寻找一些话题来聊聊,比如北京的房价,堵车问题,看病难或者纯洁的姑娘越来越少,谈谈孩子上学或者最近的股市,抽到一个兴奋点就能聊得很熟,似乎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在此重逢。姑娘们穿着漂亮的礼服,像孔雀一样在人群中穿梭,姑娘们的话题一般是化妆品,大牌服装,心灵鸡汤和星座,去西藏或者尼泊尔,藏传佛教以及一本流行书,看没看《让子弹飞》或者《非2》,她们一边说笑,一边用手里的苹果手机拍下现场的照片,转瞬发到自己的微博。
有一天,我跟一个朋友聊天:你说现在的年轻人还喜欢文学吗?他说,现在都流行去夜店了。是呀,工体的夜店里聚集着大量的年轻人,有的无所事事,有的满身抱负,他们之中的漂亮姑娘,许多都是中戏北电的学生,夜店门口停满了跑车,里面嘈杂的音乐声中充满了肾上腺素和荷尔蒙,人们寻找艳遇,互相搭讪。平日里木讷的男生报名学习“社交学”,他们上课总结把妹经验,然后晚上在夜店里应用实习,懂得穿衣的艺术,把发型弄得自信,学会了喷一点香水,给女孩子打分,看见有戏的就上前搭讪。与上一个年代的“拍婆子”、“戏果”不同,这一代的年轻人更为直接,他们有自己的术语,他们追求的完美结局是“TD”,也就是“推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