琦善在广东的所作所为让左宗棠感到万分的愤慨。他指出:“洋事为琦善所误”,实为“奸谋误国,贻祸边疆”,其结果是“遂使西人俱有轻中国之心,将士无自固之志,东南海隅恐不能数十年无烽火之警”,琦善“其罪不可仅与一时失律者比”。他主张:“皇上欲伸天讨,似宜驰使封剑”,将琦善“斩首军前,数其输国之罪,布告中外,庶有以壮三军之气而寒彼族之胆,庙堂战胜之策,无逾此者”。同时,左宗棠对林则徐“恐未必即能复任”又表示叹息,认为“目前人望无如此公”,希冀朝廷能“若何殊恩,毅然图旧”,重新起用林则徐,如此,“上足昭天子虚怀善任之明,下足固岭南千里之守”,才不致负天下人之望。左宗棠还认真读了林则徐《前后各疏》,自以为“与宗棠策洋议论多有合者”。又以“海邦形势略能言”的诗句自勉,期待着战局能有所好转。
但是,事态的发展与左宗棠的愿望大相径庭。琦善不仅没有被斩首军前,还因是清朝贵族而受到开恩释罪;林则徐不但未被起用,还又加罪发送伊犁军台效力。道光皇帝似乎要挽回战败的面子,派出皇侄奕山、奕经分别为靖逆将军和扬威将军,分赴广东、浙江,结果奕山在广东竖旗投降,奕经在浙江同英军交仗而大败溃逃。道光皇帝甚至对奕山把自己求降说成是英人乞求通商、把赔款说成是商欠的谎报信以为真,批答,“该夷性等犬羊,不值与之计较”,“朕谅汝等不得之苦衷,准令通商”。奕经在浙江溃败后,道光皇帝决定不再进行抵抗,一变忽战忽和的政策而转向对外妥协。因此,左宗棠的一腔热血只能付诸东流。可贵的是,他对清政府的腐败给予了痛陈:“洋事日寝不佳,浙西复作败局。……以一二庸臣一念比党阿顺之私,令天下事败坏至此。凡尔君子,未闻有以公是公非,诵言于殿陛间者。仕风臣节如此,古今未有也。”
道光二十二年(1842年),中英签订了不平等的《南京条约》,清政府步入了丧权辱国的歧途。
祖国的东南半壁失去了屏障,暴露于西方列强的铁拳之下。朝廷懦弱,任人欺凌。消息传来,左宗棠赋诗感时,忧愤难安。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左宗棠被泯灭不了的“匹夫”责任感苦苦地冲击着。欲投国,恨无门。左宗棠于无奈之中苦叹:“大丈夫不封万户侯,枉此一生。但宗棠生在今世,时运不佳呀!”
左宗棠对这一严酷现实发出了“远殊深怅”之慨,表示“时事竟已至此,梦想所不到,古今所未有,虽有善者,亦无从措手矣”。于是,他产生了“买山而隐”的想法,试图通过“力耕读书,以自勉其所未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