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元培笑了,他早料到陈独秀舍不得丢掉《新青年》,因此提议将《新青年》带到北大,以吸引北大学者名流加入,那样对《新青年》的发展也会有所帮助。蔡元培这个建议让陈独秀眼前一亮,最终决定接受邀请,但仍担心自己不能胜任,因此留有余地,提出试任3个月,能够胜任就继续做下去,无法胜任再回上海,蔡元培点头答应。
此次进京,不仅陈独秀得到任职北大的机会,汪孟邹也是收获颇丰,为书局招股十余万元,加上南方认股数万元,以及“亚东”、“群益”原有资本,共有30余万资金,为书局的成立奠定了基矗
回到上海后,高君曼听说陈独秀将到北大任职,非常高兴。但此前陈独秀考虑在老家全皖中学读书的两个儿子陈延年与陈乔年。他们已经长大,应该让他们出来闯一闯,于是在《青年杂志》创办之后的1915年冬写信让兄弟俩来上海。
兄弟俩到上海后,先在陈独秀家中小住了一段时间,随后便搬出去自谋生路,白天在外打工,晚上到法租界法语学校读书,夜里就住到编辑部店堂的地板上,每天的伙食都是大烧饼就自来水。当时延年17岁,乔年13岁,兄弟俩从来不向父亲要钱。这让高君曼心里十分难过,为此与陈独秀争论多次,而陈独秀坚持要让两个孩子在外面吃苦,接受锻炼。如今去北京,将两个孩子留在上海,高君曼心里更觉得不是滋味。
在高君曼的要求下,去北京前,陈独秀关照汪孟邹,每月从《新青年》的发行费中拿出十几元,贴补延年、乔年的生活。汪孟邹连忙答应:“应该的,应该的,小兄弟俩太可怜了。”此前汪孟邹和陈独秀的老乡潘赞化受高君曼之托,多次为接济小兄弟俩的事劝说陈独秀,都没有效果,如今陈独秀总算动了“怜悯之心”,汪孟邹高兴得不得了,连称高君曼“堪称女中豪杰”。
1917年元月中旬,陈独秀携高君曼及一双儿女入京,住在北京箭杆胡同9号。不料,陈独秀出任北大文科学长后,在校内引起一场轩然大波,一些顽固守旧势力对陈独秀充满敌意,章太炎弟子黄侃、马裕藻等人对陈独秀更是冷嘲热讽,说他:“只不过能写些笔记性文章,没有获得任何学位,竟来北大任文科学长,真是笑话。”
这些人都在《新青年》抨击范围内,认为陈独秀打倒孔家店、提倡白话文的主张实属“叛逆”,不屑与之为伍,更不愿在他手下任教。好在蔡元培对陈独秀表示绝对的信任,力排众议,将文科人事、行政全权交由陈独秀负责,使陈独秀用实际行动堵住了顽固守旧派的嘴,得以在北大立足。
陈独秀结合蔡元培“兼容并包”、“思想自由”等办学方针,对北大文科进行整顿改革。同时受蔡元培之命,邀请尚在美国即将毕业归来的胡适到北大任教,还聘请了李大钊、刘半农等新文化运动提倡者加入北大文科教授行列。这些人不仅成为陈独秀整顿北大文科的主力,也成为《新青年》的骨干力量。陈独秀在北大立足之后,随即将《新青年》编辑部搬到北京。
此时,胡适应陈独秀约稿,从美国寄回一篇《文学改良刍议》,刊登于《新青年》第2卷第5号,胡适在文章中主张以白话文代替文言文,被视为“文学革命发难信号”。陈独秀对这篇文章欣赏之余,觉得不够深刻,又在《新青年》第2卷第6号发表《文学革命论》,呼应胡适,提出“三大主义”:即“推倒雕琢的、阿谀的贵族文学,建设平易的、抒情的国民文学”;“推倒陈腐的、铺张的古典文学,建设新鲜的、立诚的写实文学”;“推倒迂晦的、艰涩的山林文学,建设明瞭的、通俗的社会文学”,将反封建的内容同反文言文的形式相结合,将胡适的“文学改良”发展成一场声势浩大的“文学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