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北伐军一路势如破竹,共产党人利用北伐军占领区组织和发动了声势浩大的工农运动。但到1926年底,广东、两湖,特别是武汉地区,已出现了手工业者同小商人、店员同店主之间的尖锐冲突。
陈独秀意识到必须对工农运动加以适当引导,限制其“过火”行为。为此,12月13日,陈独秀在汉口主持召开了中共中央特别会议,明确指出:民众运动已出现向左的倾向,要把反对这种倾向作为党面临的中心任务……
汉口会议闭幕不久,一向担心共产党影响过大的共产国际,突然改变策略,共产国际执委会第七次大会中国委员会会议于1927年1月做出一项激进决议:利用工农运动高涨之机,把在野的共产党推上历史舞台,令其迅速取得部分军权与政权,引导中国革命持续左转。
共产国际之所以做出如此决议,其主要原因便是北伐军顺利北上,国民党极有可能迅速统一中国,而苏共中央担心凯末尔噩梦在中国重演。
对此,陈独秀颇感困惑。显然,共产国际过于相信群众运动,忽略了中国革命与俄国革命的不同特点,诸如土地国有,“通过军队帮助农民反对地主”,“通过军队实行正确的农民政策”等主张,对当时的共产党来说,无异于是纸上谈兵。共产党一无军队,二无政权,三无地盘,甚至没经验、没政策、没干部,在根本没能力引导和约束工农运动的情况下,坚持推行土地革命之类的激进政策,结果可想而知。
但共产国际的决策令共产党人一度激情满怀,他们相信中国革命已经进入无产阶级“夺取领导权的时期”,此后工农运动如火如荼,仅武汉在两三个月内,便发生罢工150余起。
但由于没有约束与引导,工人、店员群起要求加薪,甚至加到“骇人的程度”,单方缩短工时甚至随意旷工。工会权力极大,任意抓人,私设公堂;随便中断交通,没收商户财物等。湖南农运则大搞贫农专政,甚至喊出“有土皆豪,无绅不劣”的口号,不仅对其随意捕杀,而且游街、罚款、私分其家财;甚至截扣军粮,抗捐抗税,为所欲为。武汉政府控制的两湖及江西三省,财政收入因此锐减三分之二以上。
令武汉政府更为不满的是,其赖以与蒋介石对抗的军队主要是湖南唐生智所部,该部官兵多来自湖南本地,而农运不仅分其军官家中土地,连士兵养家汇款都予截留,再加上政府欠饷,官兵怨声载道。武汉政府国民党人自然将这笔账记到共产党头上。国共两党矛盾加剧在所难免。
抵制“左”倾,成了右倾代表
1927年3月21日,上海第三次工人起义爆发,当时北伐军已占领龙华,在北伐军薛岳部的支持下,工人武装占领了除租界以外的整个上海。鉴于在上海工人中的号召力,和共产国际执委会第七次扩大会议的要求,陈独秀等中共领导人公开打出自己的旗帜,积极筹组上海特别市临时政府。
3月26日,蒋介石到达上海,形势骤然紧张。4月1日,汪精卫自国外翩然归来,陈独秀遵照共产国际的指示,与汪精卫发表《国共两党领袖汪兆铭、陈独秀联合宣言》,称:
“有人说国民党领袖将要驱逐共产党,将压迫工会和纠察队,这种谣言不知从什么人嘴里传开?国民党最高党部最近召开会议,声明决无摧残共产党和工会的事,并要求革命人民不要听信任何谣言……”
但“汪陈宣言”发表6天后,蒋介石即发动了“四一二”反革命政变,随后在南京另立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