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后,奥罗尔出版了她最著名的作品《康素爱萝》(Консуэло),其中女主角的形象就是以好友波林娜为原型的。
奥罗尔是这样描述康素爱萝的:
她身体里流淌着优秀的西班牙血液,毫无疑问,她来自于摩尔塔尼亚城,因为她的特点是肤色黝黑、内心沉静,与流浪民族完全不同。她安静得像濒海湖里的水,同时又像在水面不断滑动的吊篮一样灵活。因为康素爱萝长得太快,而她的母亲又太过贫穷,所以她总是穿着对她这个年龄来讲过短的裙子,这赋予这个习惯于光脚走路的14岁女孩一种特殊的羞怯的婀娜姿态,使她的步态显得十分自然,看上去让人既觉得愉快,又感到心疼。她的脚很小巧,任何人都无法形容她穿的鞋子如此之差。但她那被过分短小、接缝处开线的裙带束缚的身材却匀称而富有弹性,像一株棕榈树,但是并不圆润,没有诱惑力。可怜的小姑娘从不在意这些,阿德里阿季卡(Адриатика)的那些皮肤白皙、身材丰腴的女儿们总是叫她“丑八怪”“柠檬”“黑妞”,她早就习惯了。她的脸圆圆的,脸色苍白,一点都不出众,如果不是別在耳后的浓密短发,还有那一副漠视一切的严肃样子,使她显得有点不太让人愉快地与众不同的话,这张脸不会使任何人感到惊艳。
然而,唱歌的时候,丑姑娘康素爱萝就会变得焕然一新。
当乐队的和弦刚刚响起,召唤康素爱萝就位时,跪着的她慢慢地站起身来。但是,这位年轻的姑娘发生了多么神奇的变化啊!一分钟前她还是那么苍白、沮丧、疲惫和惊慌,而此时她高高的额头周围闪耀着美妙的光辉,美丽、宁静、光亮的脸上洋溢着温柔的慵懒。在她平和的目光中看不到对成功的贪念。她整个人给人一种严肃、深沉和神秘的感觉,令人感动、使人肃然起敬。
……她的双颊泛起令人陶醉的红晕,又黑又大的眼睛里燃起神圣的火光,教堂的拱门之下响起她无与伦比的声音,干净、有力、庄严。这声音只能来自一个拥有非凡智慧和广阔胸襟的人。几个节拍之后,高兴的泪水从马尔切罗·格拉夫(Марчелло Граф)的眼里夺眶而出,他难以抑制激动的心情,高声喊道:
“我向上帝保证,这个女人太棒了!她就是神圣的采齐利娅(Цецилия),神圣的捷列扎(Тереза),神圣的康素爱萝!她是诗的化身、音乐的化身、信念的化身!”
下面是对维亚尔多的又一种描写:
文艺的早晨,维亚尔多家,维亚尔多女士登台演唱。她唱的是柴可夫斯基(Чайковский)的抒情曲:
不,只有那个知道我如何渴望见面的人
才能明了,
我曾经多么痛苦,
而现在我又多么焦灼……
我眺望远方,浑身无力,眼前发黑……
唉!那个爱过我、了解我的人,——在远方。
她已经是个老太太了。但当她唱“我多么焦灼”时,我全身发冷,后背直起鸡皮疙瘩。她投入了太多的感情。她的眼睛、苍白凹陷的双颊……需要有观众!
她还演唱了费特(Фет)的诗歌:
远方腾起一片灰尘,
好似波浪起伏的流云;
是骑者还是行人,
尘雾里无从区分。
我看见一个骑手,
策着烈马向前飞奔,
朋友啊,远方的朋友,
请把我牢记在心!
最后一句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激情、痛彻心扉的愁苦,非常引人入胜。
上述片段出自不同的作者(第二段出自民主革命家格尔曼·洛帕廷的回忆录)。写作的时间也不同。《康素爱萝》出版于19世纪40年代,而洛帕廷是在19世纪80年代巴黎的俄罗斯图书慈善音乐会上听维亚尔多演唱的。有一个共同点,赞叹波林娜使观众忘记她的外表,以激情四溢的艺术打动人心的才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