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进占沈阳前后一到锦州,我马上拜会了熊式辉将军。我与熊氏以往没有共过事,对他不甚熟悉,考虑到今后自己在东北做事,能否协调好与熊氏及东北行营的关系是个重要因素。因此相见之下,我除了说些仰慕之类的话,还诚恳地表示要好好服从熊主任的领导,军事上也请他多指点。熊氏显然对我的这个态度非常满意,脸上立刻堆起笑容,连声说:“这个好说,这个好说,只要大家和舟共济,必能不负委座厚望,早日收复东北!”
当天晚上,熊氏在他的官邸设宴为我接风。出席作陪的除了行营的几位高级幕僚,还有长官部参谋长赵家骧将军等人。席间,大家一面慢慢饮酒,一面漫谈几个月来东北的政治、军事和外交情况。熊将军一人说话最多,他借古喻今,谈笑风生,极力描绘他在东北的“功绩”和今后局势的乐观前景,仿佛整个东北指日可下,气态颇为自得。周围的几位幕僚也在一旁不停地随声附和着。我不由得想到杜将军在北平一再说过的“今后在东北与共军作战切勿轻敌”的话,感到他们对共产党军队的力量估计不足,对形势的看法也过于乐观。因此尽管想到自己初到,对情况尚不甚了解,但还是忍不住插上一句:“依兄弟之见,自榆锦战斗以来,共军虽累遭挫败,但主力尚存。且共军作战向来机动灵活,不事死守,加之东北区域广大,更使其有回旋余地,今后欲剿灭共军,困难恐怕不少,我们最好多从坏处着眼,切忌骄傲轻敌。”熊将军和众幕僚本来借着酒兴正说在兴头上,经我如此一说,不免有些尴尬。赵家骧将军在一旁赶紧打圆场道:“我军实力强大,再加上熊主任雄才大略,收复东北当无问题。不过郑副长官的话也十分有理,共军作战狡猾多端,我们必须多加提防,否则难免要吃大亏。”熊氏也顺势哈哈笑道:“桂庭兄说得对呀,自古骄兵必败,对今后东北时局的发展,必须要有充分估计,切勿大意!”于是大家欢笑如初,复开怀畅饮,很晚方散。
第二天,熊式辉将军召集东北行营及保安司令长官部的部分高级将领和幕僚开会。会议的议题主要是两个:一是确定我军下一步所采取的军事行动;二是讨论如何应对即将到东北来的国共停战三人小组问题。
当时据我们掌握的可靠情报表明,苏军很可能在近日内撤出沈阳。我们研究决定,按原部署着驻于沈阳铁西区的第52军25师,密切注意苏军动向,一俟苏军撤出,该师应迅速接管沈阳防务。待沈阳接收后,再派出新1军等精锐部队沿中长路向铁岭、开原前进,以占领四平街、及长春、永吉为作战目标。同时,命令新6军等精锐部队分别由辽中、盘山等地进占辽阳、鞍山、海城、本溪等各重要城市,以作为拱卫沈阳的屏障。至于已占领朝阳至平泉一带的第13军,主要任务则是掩护北宁路西侧的安全,并做进攻承德的准备。
在讨论上述军事行动过程中,我以秀水河子战斗的教训为例(1946年2月14日,东北解放军集中一个师又一个旅的兵力,在彰武、法库间的秀水河子,一举包围歼灭了轻敌冒进的13军89师一个团。),一再强调各部要集中使用兵力,注意协同作战,互相策应,切忌轻敌冒进。但事实上当时诸将领均程度不同地存在轻敌思想,我的这些话并未引起足够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