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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真的“部聘”教授

他们奠基西南联大 作者:汪龙麟 张仕英


因学术成就突出,吴宓成为国民政府教育部首批部聘教授,与陈寅恪、汤用彤、冯友兰等人同时获得“部聘教授”的殊荣。“部聘教授”是当时中国教育界的最高荣誉,人们誉之为“教授中的教授”。其实,虽为“部聘教授”,但吴宓在日常生活中流露出来的率真本性远比他“部聘教授”的身份更为人所熟知。

尊崇传统国学的吴宓,其反对新文化、新文学的态度十分鲜明,以至于“恨”屋及乌。有一次,吴宓与提倡白话文的胡适在一次聚会时不期而遇,胡适借用当时北京人流行的“阴谋”一词戏问吴宓:“你们《学衡》派,有何新阴谋?”吴宓说:“有。”胡适笑着说:“可得闻乎?”吴宓说:“杀胡适!”一时传为笑谈。其性格率真本色如此,真可谓一时无两。

身为教授,生活中的吴宓为人宽厚仁爱,心怀坦荡。吴宓的朋友和学生曾回忆说,吴宓有个习惯,每月工资发后,必定要去邮局汇钱,而收款人中,其亲友有之,学生亦有之。有时月俸不够,还向邻居借钱汇寄。有次,吴宓的一名学生考取美国留学,但家里经济拮据,眼看难以成行,吴宓得知消息后,慷慨相赠,一次就给了这名学生300大洋促其成行。为担心这名学生有偿还债务之心理负担,吴宓还再三声明:这笔钱纯属赠予,无须偿还。生性宽厚的吴宓生平最嫉恨的就是言行失信。有一次,一位教师向吴宓借钱五元,约定一周内归还。可时限已过,此人并未还钱,且无一言半辞解释原因。吴宓十分气恼,径直到这位老师家里索要欠款。在吴宓看来,五元钱确是小事,不值一提,但追讨欠款,有助于“帮助他提高道德修养”。

吴宓的情史也堪称传奇,其一生的婚姻变故也足以说明他的率真性情。因性情志趣相去太远,吴宓与原配陈心一离婚。可离婚后的吴宓仍对前妻关切有加,每月在领取薪俸后必定先到前妻家支付妻女的生活费用,此外还时时探望陈女士,足见其心地善良。而离婚后的吴宓在追求自己心仪已久的毛彦文女士时,虽遭婉拒,心情万分失落,但他并不因爱生恨,相反,在外人面前,吴宓对自己的这段恋情从不回避,甚至于还在课堂上与学生公开谈论,并写进自己的诗文中。吴宓对毛彦文女士的恋情故事在上世纪40年代的学人中流传甚广,众人或同情,或不解,或戏谑,但吴宓本人却终生不渝,甚至于在年老后,还请一位美术教师画了毛彦文女士的肖像,并将其挂在墙上以慰相思。这种对爱情近乎痴迷的率真个性,竟然出现在一位名满天下的教授身上,真可谓惊世骇俗。

在“五四”后崛起的一代学人中,吴宓是极有传奇色彩的一位。季羡林曾这样评价说,“吴宓古貌古心,同其他教授不一样,是一个奇特的人”,“在旧社会是一个不同流合污、特立独行的奇人,是一个真正的人”,这种评价可谓中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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