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都说这首《偶然》是徐志摩写给林徽因的。不是不可信的。只是，纵是林徽因也没有料到，这样一个风华的男子，会有一日离她而去，绝世而走，没有告别。

1931年，9月下旬。林徽因结束了香山疗养的日子，回到了城中，回到北总布胡同，依然会常见到徐志摩。直到11月10日，那日，林徽因应邀出席欢迎英国女作家凯瑟琳·曼斯菲尔德的姐夫柏雷博士的茶会。所以，当晚林徽因不在家，而梁思成亦恰巧因事外出。

待林徽因回家之后，却被佣人告之徐志摩刚刚来过。因家中无人，喝了一壶茶，便走了。走前留了一张纸条给林徽因，上书：“定明早六时飞行，此去存亡未卜……”

见此留言，林徽因有些慌。于是便致电徐志摩，询问情况。接到林徽因电话，心知对方挂虑，于是徐志摩便做了稳妥解释。告别之时，林徽因提及自己19日晚在北平协和小礼堂的演讲，徐志摩听后说自己是定然要去的。

而这一通电话，不想竟成为二人最后的对谈。林徽因从徐志摩处得到了一个永生无法兑现的诺言。世间情来情往，最哀伤的，亦不过如此了。

11日离京之前，徐志摩还去看望了冰心、凌叔华众友人。当日，便乘张学良的专机飞抵南京。在友人张欣海、韩湘眉夫妇处稍作停留之后于13日乘车到上海。旅途总是疲惫，徐志摩辗转到家之时，竟惊觉心中无期许。

1930年上半年时，徐志摩在上海光华大学和南京中央大学任教，后光华大学闹风潮，徐志摩离职。1931年，2月，应胡适邀请，徐志摩去北京大学任教，并兼任北京女子大学的教授。工作量不可谓不大。因此，他便不得不时常南北往返。

在彼时交通远不如而今发达的年代，徐志摩一季当中往返可多达八次。这亦给原本极窘困的家又不得已增大了开支。因此，这一回徐志摩回家本是劝陆小曼随他移居北平，却不料陆小曼坚决不肯，并致使两人发生争执。

17日，徐志摩又将再次返京。18日乘车到南京，因当日京津地区戒严，列车通行不便，于是，徐志摩便决定乘飞机回北平。恰口袋中有一张前些日子友人保君建送的免费机票。19日，徐志摩搭乘中国航空公司“济南号”飞机北上返京。

19日，10点10分，飞机抵达徐州加油站。彼时，窗外尚是朗朗晴天，飞机上乘客只他一人，他独自望出去，广天广地之间，入目皆是明媚，只一切落入他眼里，却映出沧桑。

是一种自心底生发的孤凉。